她连冲出这个门都做不到。
羌笛和胡琴赶紧扶住了朝云,朝烟则拽住了朝云的袖子。
“姐儿!”可怜韩婆婆一把老骨头,还要为了姐儿担惊受怕。她站得后了点儿,就看不清方才许衷那一棍打在了哪里,生怕姐儿有个什么不对,那可真是造了大孽了。不知怎么了,近日怪事就从没停过!可怜的小白草,被人打死了。雪满不见了,二姐儿又莫名把三姐儿接来了许家。接来许家也就算了,三姐儿怎么又跟二姑爷打了起来!
孟婆婆也是同样,在后头看得直吸凉气,拍着胸口道:“啊唷!啊唷!”
朝烟等一众人将朝云又拉回了屋子里。院门口守着的小厮们纷纷往里头张望着,不知里面这是出了什么事。
许衷将手头的半截烧火棍扔在了一旁,从地上捡起那根被他打掉的长钺。
方才他特地收了力道,不轻不重的一击,刚好能让朝云脱手,又不至于伤到她,
长钺是银杆饕餮纹,就算对于自幼习武的许衷而言,这杆也是颇有点沉重的。他不知道朝云那样瘦小的身板究竟如何单手提起它,大抵人在忿恨时,力气总是会陡然变大。
银杆铄铄泛着光泽,拿近了端详,还能看见银杆之上如星点子一般的梅花纹样。杆与钺片的衔接之处用的是铁,精铁严实地连住了兵器两端,边上镂了一个洞,大抵是用来挂缨子的。只是朝云不喜欢缨子,故而让这个洞空了出来。
钺片则更加精致,饕餮纹样精雕细刻,镂出的孔洞工细精巧,一看便是匠人用心之作,并非寻常。钺口处虽然开了刃,但许衷又拿起棍子,在上头试了一试,就知这刃开得不完全。即便是拿起此钺来砍杀,也不见得真能杀得了人。
看了几处,许衷心中断定:这么柄银杆长钺,并不是为了砍杀而制造。
银虽然贵重,但比不得铁坚硬。真正要拿上战场去的长钺,杆子上不会有梅花点纹,更不会有挂缨子的孔洞。
它,应是为了某人的喜好,而特地打造的。
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在朝烟的妹妹手上?
须知要打造这样的兵器并非徒有钱即可。官府管控着刀戈制造,寻常人家可打不了这样的亮银饕餮钺。须是既有钱又有权势之人,请来几十年的老工匠,费一两个月慢造,才能造出如此工艺。
他想起朝烟曾和自己抱怨的事:妹妹痴迷于军武之事,又被一个内臣迷了心窍,吵嚷着要嫁给他。
他知道那个内臣是孙全彬,也知道孙全彬是当今圣上身边的一众内臣之中最有军武之能的人。
想到这里,许衷无奈地苦笑。因他设想,若自己是个待嫁之年的小娘子,若自己也喜欢刀戈甲胄,此时有个男人给自己送了这样一件兵器,自己是否会心动。
显然,会的。
朝云被朝烟关了起来,好吃好喝地供着,就连先前不许朝云吃的炒羊肉,都叫人给朝云做了好几回。
许衷并不问姐妹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到了第二天夜里,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时,朝烟实在也忍不住,将妹妹的事都说给了夫婿听。
许衷听完,问朝烟道:“何妨将此事交给我?无须上公堂,也无须你妹妹去动手,我来替你们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
“……”许衷并不说话,只怕吓到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