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烟一愣:“放他进来了?”
雪满道:“二姑爷正拦着门,要跟新姑爷作对子呢!”
朝烟笑了,打趣起来:“许羡真无非读了几年书,作对子能作得过三榜进士嘛!真是自不量力,且看着,不过一刻钟,妹夫肯定就进来了!”
朝云听着众人喜笑,不知这种小事有什么好喜庆的。
抬眼看见铜镜里头的自己,竟是上上下下一片红。
几人正说着话,外头又是一阵热闹,魏国夫人进来了。
“呀!”魏国夫人一下便笑出了声,“这脸蛋涂得太红了,我都认不出来!”
朝烟凑到朝云面前看看,该白的地方涂白了,该红的地方也红了,有些艳丽,但也不俗气。
“这是妆扮好了吗?”魏国夫人又问。
韩婆婆道:“还有珠子没贴呢。”
女使拿来一盒珍珠,伴着鱼胶,端到了铜镜前。
时下东京女子最时新的妆面便是花钿妆,上下有三白,打亮额头,鼻梁和唇下,再往脸颊红润处打上胭脂,红白分明。妆面画完,再用金银所做小花,沾上鱼胶,贴在面上,作装饰用,华丽富贵。
而宫中的嫔妃娘娘们所作的花钿妆更是精致,用的不是金银细花,而是东海珍珠。
圆润的珍珠切成两半,在平的面上沾好鱼胶,照样贴在脸上。
宫里流行的妆面从来都是东京城女子们争相效仿的,宫嫔们如是做,民间女子们自然也如是做。只是能往脸上一次贴许多珍珠的人家并不多,日常这样打扮,也难免被称作夸耀家财,只有婚姻嫁娶时节,这种妆面才能露面。
女使小心地把珍珠一颗颗往朝云脸上贴着,朝烟看着手痒,从女使手中拿过了盒子,自己上手给妹妹贴珠子。哪里晓得上手的第一颗便歪了,趁着鱼胶还没干透,赶紧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
李朝云一动不动,别人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等出了这个门,手里便被塞上了一把团扇。是遮面用的,挡在脸前,不叫新郎官看见自己的容颜。
白草蹲在院子门口,一会儿看着院子里的姐儿有没有出来,一会儿看着外头的姑爷有没有进来。
蹲了小半个时辰,腿都蹲麻了,两边都没见着人。谁知两边竟是一块儿来的,姐儿刚现身,外头也有一众人进了门。
遥遥地看过去,自然是那新姑爷一身红衣最显眼。
白草这是第一回 见到新姑爷,不禁看得呆了:世上竟真有如此男子,斯文儒雅而又风度超群,像是天上神仙下凡一般。
再看同样嫁衣加身,缓步出来的姐儿,团扇后的容颜自然也是美如天仙。
白草捂嘴笑了,真是好相配呢!
朝云在众人簇拥下,走到了郑平身边。
透过团扇,朝云偷偷看着郑平的相貌。与当日在水边见到的那样子没差多少,不过今日的穿着更显得精神了,看着倒还算顺眼。
郑平见到了朝云,则是路都走不动了,还是周围的人笑起来,才想起要跟朝云并排地走去前院,拜别过李诀。
郑平第一回 见到李诀,是在去岁秋天的国子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