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咬着唇不说话。
“你已经有了别的喜欢的人?”
朝云还是咬着唇,肩膀也颤了起来。
李莫惜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可他知道,妹妹正在极力忍耐着。
在朝云还很小的时候,李莫惜就已经知道,这个妹妹是不爱哭的。
也不是不会哭,摔倒了,撞着了,呛到了,该掉的眼泪还是会掉。
只是她总是默不作声地把眼泪擦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装作并没有哭过。摔倒了,撞着了,呛到了,那都只是小事,她的隐忍,在一众亲人之中,会被称为小孩儿的要强。
但如今的朝云,过了年也就十五岁了的朝云,几乎不再会摔倒,也不再喝口茶也会呛到时,她隐忍的那些泪,在他看来,已然不能再简单地说是她要强。
这是云儿的烈性。
与他一样的烈性,与他和她的生母冯玉岚一样的烈性。
他尚且记得,在朝烟才刚出生的时候,母亲还在月子之中,父亲某回突然被下了狱。
那时父亲在御史台的根基还不深,无辜被牵涉入一场贪墨案。
本朝不斩文官,可贪墨之事引得朝野哗然,凡牵涉其中的官员都免不了牢狱之苦。
母亲尚未从生育之中康复,却从床上下来,拄着杖到了宣德楼前,大击登闻鼓,上朝堂公然与指证李诀贪墨之人对质。
言辞铿锵,似有千军万马之力。
若无母亲那敲打登闻鼓之勇毅,恐怕父亲如今的仕途也不会有如此坦荡。
这件事,朝烟不晓得,朝云自然也不晓得。
因是陈年旧事,母亲在诞下朝云不久后便仙逝了,这样的事,便没人再说给朝云听过。
如今看着妹妹这幅模样,像极了偷偷抹去眼泪,强撑着从床上下来的母亲。
同样的隐忍,同样的一语不发,李莫惜想,妹妹也是在等一次敲登闻鼓一般的发作吗?
李莫惜实在痛心,母亲去前,再三嘱托过他,一定要照顾好两个妹妹。
朝云如此伤心,他真是辜负了母亲。
他问:“你和哥哥说一说,你喜欢的人是谁?你说出来,哥哥就算是丢官弃爵,也要帮你争一争。”
朝云闭上了眼睛,呼吸中也是止不住的颤。
哥哥,何必再说呢。
她心里问道。
“你我生于淮南李家,累世的功德,哥哥就不信,还有什么人,是淮南李家的女儿爱而不得的。”
“内臣。”
朝云道。
“内臣?”
李莫惜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