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这小童子也撒开腿跑向了师祖,跟到了师祖身后。
朝云问李诀:“爹爹认识方才那道长吗?”
李诀皱眉道:“不曾见过。”
“好生奇怪,难不成不是这里的真人?头一回见道士说自家道观凶恶的。”
朝云撇撇嘴,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倒是方才那小道童,说话伶俐,长得也可人。
李诀倒是频频回头,看向那位道长。
此地凶恶,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道长知道,他今日在后山做了点安排?
不过那安排,全都是为了朝云好,又怎么会凶恶呢?
这老道,是在胡说,还是真能看破什么?
朝云拍了拍帷帽上沾的灰,再度戴上,遮住了面容。
到了后山,李诀借口要去看看水边亭子上刻的诗文,将朝云带到了亭子之中。
亭前的确有块古碑,相传是晋时传下来的,字迹飘逸,只是落款不明,多有来此临摹之人。
李诀并没有带纸笔,只是光凭一双眼睛看着。朝云只是瞥了一眼,心想:这有什么好看的呢?
李诀侧个头,告诉朝云:“你那手字,若是能练成这样,爹爹便满意了。”
朝云并不说话,只是站在李诀身后。帷帽把她的目光遮得昏暗,其实并不能全然看清碑上的字。只是字总就是字,都是横竖撇捺,朝云想着,能有什么大不同。
她沉默,便是不大服气。
李诀笑了,叫她摘了帷帽,自己上前来看看。
朝云的帷帽才戴上去,又要摘下,实在也是心烦。只是爹爹发了话,她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违拗尊长,于是也随手将它扯了下来,抓在手里,弯腰伏身到了碑前。
“看出什么门路了么?”李诀问她。
朝云腹诽:便是看出了门路,光这样看,又不能立马就学会了。那么看不看得出门路又有什么差别。
但嘴上还要应付一句:“女儿笨拙,什么都看不出来。”
李诀忍不住笑了。
要她来看石碑本是个借口,看不出来便看不出来吧。他把样子装过了,也好说正事:“行了,既然看不出来就不必再看了。去亭子里坐着吧,走了一段山路,当心回去腿疼。爹爹再看一会儿。”
朝云又在腹诽:走这样一点路就会腿疼,爹爹当我是耄耋老人么。
但也着实懒得再看这种莫名的碑文,看得眼睛酸痛。她低着头回到亭子里,坐在亭中的石墩上,等李诀看完。
流水潺潺,这亭子的位置不错,前山又是座道观。东京不少词人偏爱此地,常常出游来此作词。
朝云也看着流过的溪水,不知这里到底有什么好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