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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之时,朝烟已同许衷说好,在入冬之前,让许衷上门来提亲。

可李璋却先了许衷一步,让自己的母亲同媒人先登了李家的门。

李诀于正堂接待了他们,且并未当堂拒绝,反倒客客气气把人送走,又到入芸阁同朝烟说起了这事,问问朝烟的意思。

朝烟自然连声拒绝:“李璋非君子也!”

李诀则道:“此子虽无大学识,倒也不是庸碌之辈。且他性敦直,想来不会对你差。”

“爹爹,你?”朝烟皱起了眉。因去岁官家打算给她与李璋指婚那回,朝烟已同父亲拒绝过这门亲事。当时父亲与她也说好了,不会把她许给此人,怎的这又改了口。

她不知,上回李诀因朋党之事遭人弹劾,虽官家并未轻信弹劾之言,却让他自己更留心于自身的朋交。不可结交世家,也不可结交外戚。范党、吕党,一概不能走得过近,就连那些自诩清流的大学士们,李诀也是能不私下相见,就尽量不见。

与这些官员的子弟结亲,自然要慎之又慎。

朝烟到了该结亲的年纪,李诀是知道的。家中无主母,为女择婿一事也轮到了他的身上。在东京瞧中的小郎君们,几乎都是累世望族,少有纯臣家子。偶有些家世正当的,也是性子古怪孤傲,正如此前榜下见着的司马光。虽学识出色,人品亦贵重,可终究过于谦谨俭约,定是与他喜欢繁华热闹的女儿朝烟不配的。

看来看去,唯这位本无家世的国舅爷的长子李璋,既非权臣子弟,又有官家表弟的名分,对朝烟也几次相求,想来是个能托付女儿终身的人。

李诀还想安排朝烟与他相看,然朝烟态度坚决:“父亲,我不喜欢他这样的人。”

朝烟从来都如此,爱的便是爱,憎的便是憎,一眼认定,难以更改。

李诀说服不了朝烟,也不愿做一手操办儿女婚事、让孩子盲婚哑嫁的严父。朝烟这里不点头,他便去国舅府上回了话,说是还要留女儿几年,不着急嫁出去。

朝烟却在入芸阁里纳闷:明明之前李璋都知道了她和许衷的事,怎的如今还要来求娶!实在是烦,她不喜欢他,他难道看不出来么?

这样烦恼了良久,还是写了封信,叫罗川送到马行街许家去,交到许衷手上。

许衷两三日都没有个回信,叫朝烟更为烦恼,院子里转了几圈,嫌日头太大,晒得脸通红了,又走到晴明阁去找了姜五娘。

姜五娘睡着觉,被朝烟掀开被子叫醒。

“你做什么?”她迷迷糊糊地睁眼。

朝烟坐在她床边,把地上摆着的那盆冰水挪得近些,悄悄地问她:“五娘,你是不是知道我和许衷的事?”

姜五娘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抓着朝烟的手:“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