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诀对于自家的小辈向来纵容,无论是自己的长子还是两个女儿,更也把这份纵容心普及至儿子的身边人身上。自己的孩子什么样子他最清楚,早年间,长子李莫惜也是个汴京城风流儿郎,他曾屡次派罗平到西鸡儿巷的妓馆里头把长子拖回家。好在李莫惜虽放浪形骸,读书上却肯用功,不愿当蒙父荫的衙内,自己考中了进士。故而李莫惜成婚后不足月,就要纳个平民女子入门,李诀也是同意的。因他知晓,李莫惜做事会有分寸。
纳了妾后,李莫惜果然不再出门寻欢。虽去赴任时带的是妻子王氏,并不带妾姜氏,可也足见姜氏让李莫惜好好收了心。
不过是一顿饭,姜五娘怎样吃,李诀也不去管她。
饭吃完,这一日也算过去了大半。
朝烟把家里所有的下人,除了看门的几个之外,统统叫到了正堂,让秦桑给他们发小灯。
“这是‘照虚耗’用的小灯,里头用的都是蜡烛。往年交年,你们用的小灯都是自己的,烧的是灯油,燃半夜就熄了,不达交年点灯的吉利意思。我已经试过,这小灯能燃四五个时辰,一夜不会熄灭,你们一人一个拿去。”
下人们高高兴兴把小灯分了,都道“二姐儿真好”。
全都忙完之后,沐浴好坐回到内室,朝烟斜靠在榻上,让秦桑给自己捶捶腿骨。
“今儿东走走西看看,忙了一天,总算能卸下来。”
她虽然斜躺,胳膊撑在懒架儿上,手却也没闲着,自己给自己剥着榧子吃。初次尝到榧子,觉得其味苦而怪,不够对胃口,可越吃越有劲头,一吃就停不下来。不仅自己吃,也剥了给秦桑吃。
秦桑一边给她捶腿,一边问朝烟:“姐儿,这东西壳这么硬,你怎么轻易就能剥开?上回你给了我一把,我都是用牙齿啃开的。”
朝烟笑她:“是你笨,照不着窍门。来,看看。这每一颗榧子的壳上都会有两个白点,听哥哥讲,这两个白点叫做‘西施眼’,相传是春秋时的西施发现的。再硬的榧子壳,只要在西施眼上捏一下,就像这样,不就轻易开了吗?”
“哦!”秦桑吃惊,“竟是这样!我那里还有一两颗,回去就试试。”
“傻蹄子。这颗就给你,你现在就试试。等你回去了,怕你又忘了我讲了个什么。”朝烟递给她一颗大的榧子。
榧子此物,形似莲子,色如桂圆,外有硬壳,内是果仁。剥开外壳后,果仁外还有层黑衣裹着。有些人嫌黑衣无味,便用坚壳把黑衣刮去。不过朝烟喜欢就着黑衣吃它,觉得这般才叫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