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的寒意,该怎么说呢,天历二十二年,他与她和离时,他不得不将露珠儿推入火坑时,都未曾感受过。
长安城中,徐清圆坐在马车中闭着眼。她浅寐中总被噩梦相扰,几次惊醒。
马车停下来,有人在外说话。
一会儿,徐清圆听到晏倾带着疑虑的声音:“徐娘子。”
徐清圆靠着车壁,一下子彻底清醒,坐直着身子。她与同车的兰时面面相觑,听外面的晏倾迟疑地说:
“我即将离京,些许事,要请教娘子……”
徐清圆声音轻柔:“兰时,你去东市帮我买些胭脂来。晏郎君,请上车吧。”
一会儿,车中静谧,与徐清圆同车的人,已经从兰时换成了晏倾。
二人都不说话。
风若在外敲车壁,狂咳嗽。
车中徐清圆轻轻抬起眼,看到晏倾眼中几分尴尬的神色。
晏倾慢慢开了口:“我要出城,可方便娘子的马车送我到城门口?”
徐清圆眨了眨眼,“嗯”一声。
他取出他袖中的玉匣子,犹豫几分,道:“我本不应收娘子的东西,此物对娘子意义非常。然而……”
徐清圆低着头,镇定道:“郎君要办案,理应拿走。我本就要送给郎君的。”
然而那玉石上的“吾有至爱,倾之嫁之”的字,带来的微妙感情,流窜于车内,让一双儿女双双沉默。
良久,晏倾道:“待我回来,再寻娘子。”
徐清圆默默点头。
她不抬头看他,只垂着眼,盯着他的青色衣摆,认真地研究他袖摆上的纹路。她已经在琢磨那刺绣用的是什么手法,她听到晏倾轻声:
“离出城不过几息时间,我又要得罪娘子了。”
他说:“娘子可否抬头,让我看看娘子的脸?”
徐清圆怔然抬头,与他垂来的目光对上。
晏倾道:“我并不认得你阿爹与你母亲的面容,画像也多失真。抱歉,虽有唐突,我却不得不从娘子的面相上判断你父母的长相。
“并非想冒犯娘子,实则情非得已。”
徐清圆呆呆看着他,她脸一点点红了,手指扣紧座下茵褥。
她与他目目相对,承接他的专注目光。
而风若在外敲车壁,大咧咧道:“郎君,我们赶时间,你不要这么害羞。万一那两人易容呢?徐娘子,你让我家郎君摸一下骨。我家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