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外,慕家陵园里庄重的祭祀刚刚结束,沈嫣挽着湘湘轻声说:“慕先生曾说,有些话想单独和曦娘讲,之前慕清生死未卜说了也没意思,现在他们好好的,慕先生觉得是时候了。湘湘,我们到后面去逛一逛,那里风景很好。”
湘湘立时答应,和沈嫣几人悄然离去,留下一些随侍的人守在这里,慕先生正用软布擦拭着贤妃的墓碑,口中念念有词,皆是对妹妹的愧疚。他站得久了,双腿无力,曦娘赶紧将轮椅推上来,小心翼翼搀扶慕先生坐下,一回头,才发现湘湘和沈嫣他们都不见了。
慕先生则指着不远处的花丛说:“你姑母她喜欢花儿,帮我采一些,放在她的墓碑上可好?”
姑母?曦娘心里一颤,答应后走去摘花,回来后,小心翼翼地奉在了贤妃的墓碑之上。
慕先生道:“我听慕清说,你照顾了齐晦十几年?”
曦娘含笑摇头:“谈不上什么照顾,只是闭月阁来去容易,他时常和世峰来玩耍。小时候不懂事,拜把子做了姐弟,那都是玩笑的,不能当真,如今反是他们在照顾我。”
“曦娘,我家儿子说,要定了你做妻子,他和我分离时答应,将来再见面,要带着妻子来见我。”慕先生终于对曦娘说,“今日我带你来祭祀先祖,就是想祭告列祖列宗,我们慕家又有新的女主人了。”
“伯父……”曦娘不敢当,怔怔地看着慕先生,定下心也说出她的心里话,情爱是一瞬的,可以轰轰烈烈可以缠绵缱绻,她爱慕清,她知道慕清也爱她,可他们往后要几十年在一起,曦娘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任何信心,她更是道,“我在闭月阁初次接客至今,已有十几年,长年服食寒凉避孕之药,这话是难以启齿的,可是伯父,慕家不是普通的家族,机关术要有人传承,难道断在我们这里?”
老先生淡淡一笑:“子嗣断了,机关术也能继续传承,这有什么关系。”
曦娘无话可说,慕先生继续道:“慕家二十年前消失时,是为了活命,当时并没有想过二十年后能归来重振家门,若没有今天,慕家等同是绝了后,一辈子见不得人,机关术无法为民造福,你说血脉往下传,或是不传,有什么差别。”
曦娘摇着头,不言语。
“曦娘,老夫此生亏欠的人太多,他的母亲,他的姑母,还有慕清他自己。”慕先生眼中有哀愁,亦是对这世道的无奈,“我若是能耐之人,不至于让家族颠沛流离,慕家绝不可能断在你们手里,而是差点断在我的手里。现在我根本不考虑什么机关术什么家族血脉,能让慕家重新光明正大做人,能一家团聚,我已经心满意足。我希望我的儿子,能抛开家族,三十岁以后,去过他想过的日子,这二十年的包袱,太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