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禁想到上一回动手做了那件水色舞衣,本说要跳舞给齐晦和娘看的,最后虽然穿上为娘匆匆一舞,可齐晦没能真正见到,还被先帝撕得粉碎。此刻布匹撕开的声音,也勾起她那一晚衣衫被扯烂时的回忆,差不多的声响,心情如此不同。也许唯一相似的是,她如今仍旧被困在宫里。
不多久,针线房送来金线,湘湘瞧见那几位针线上的宫女都面目和善,她若想将整条裙衫上绣满祥云,是要熬得眼睛血红的,且她近来极少碰女红,手脚也不如从前利索,便道:“你们可愿意留下,一道做这件衣裳?”
不料皇后却不答应,她怕宫女是太妃派来的人,湘湘笑说这宫里都是皇帝和太妃的人,她本就谁都不信任,不过是一起做针线,她们不说要紧的话便是,最终留下两位一起为湘湘绣衣裳,之后随意说说闲话,倒也合得来,那两个宫女手脚麻利功夫又好,且爱说玩笑话,一搭一唱的,常把湘湘和皇后逗笑。
这样美好的光景,被其他宫女太监扒在门边上瞧见,少不得要穿到长寿宫,皇帝离开三日,太妃这边主子奴才都能歇口气,几位美人过来请安,正听见说洛神殿里做新衫,有说有笑,知道静姝不会高兴,便巴结着啐了一口道:“她倒是乐呵了,是不是赶着这三天做了新衣裳,等皇上回来好勾引皇上?娘娘,您可要小心湘湘,她从前就聪明,明明不肯和我们一道去陪酒,却能哄得班主不责罚她,还不知道对班主做过什么勾当呢。”
能有心情做新衣裳,若不是想勾引皇帝,就是笃定她的男人能有一番作为,两者对静姝来说都不是好事,她既不想湘湘在皇帝身边,也不愿齐晦毁了皇帝的一切。但后者她没那么大的本事阻拦,可不把湘湘留在皇帝身边,她有的是法子,只是无论哪一个办法都冒险,皇帝一旦把账算在她头上,她也活不了了。
底下几位窃窃私语,隐约传到静姝耳朵里,说是皇后如今变得活泼又开朗,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个子也见长,莫皇后年轻时容貌就不差,这小丫头片子看着将来也是个大美人,等她到了十五岁侍奉了皇上,也许皇帝会真的喜欢上她,加上皇帝喜欢湘湘,湘湘培养出来的人,皇帝自然另眼看待。
静姝恨得紧要内唇,见她们越说越离谱,呵斥道:“闭嘴,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湘湘和皇后,都滚出去。”
几位美人战战兢兢捂着嘴不敢说,纷纷行礼退下,可几人走到门前,却有一人折回来,屈膝跪在座下,神神秘秘地对湘湘说:“娘娘想过没有,皇上往后做更多讨好湘湘的事,人心都是肉长的,湘湘岂能一辈子不动情呢?不如在那之前,就先断了这条路,皇上这三天不在宫里,咱们照样能挑唆他们的关系。”
静姝凶戾的目光逼向她,只听得轻幽幽的一句:“现在湘湘在宫里,唯一在乎的人就是皇后了,可皇上却不在乎皇后,甚至觉得皇后碍眼吧。只要皇后出了什么事,让湘湘误会是皇上下手要除掉皇后,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对皇上笑了。至于皇上若来长寿宫问责,咱们只要做得看起来像是皇后自寻短见,也就赖不到您身上,皇上到时候还要靠您来重新拉拢湘湘呢。”
静姝心动了,皇帝喜欢湘湘,她已经无法容忍,若是将来皇后长大,也开始讨得皇帝欢心,她是不是会像孙昭仪那样悲惨,而她虐待过皇后,皇后一旦翅膀硬了,能不反扑来报复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