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湘笑道:“您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值得敬重的长辈。”
一老一少下了车,宫门前已有内侍来引路,倒是见简夫人与朔亲王府的夫人同行,有些诧异。而这一天难得的雨夹雪,是冬日里最最烦人的天气,阴涩涩的雨水浸透在风里,往脸上刮,能阴冷到骨子里。
两人从暖融融的车上下来,纵然拥着大氅,也禁不住打哆嗦,宫女的太监撑起好大的油纸扇为二位夫人遮风避雨,长长的裙袍也有宫女托着前行,但这些伺候的人都只能淋在雨雪中,个个儿冻得嘴唇泛白,湘湘很是不忍,这裙袍她自己也可以提起来,想着就要伸手,简夫人朝她笑了笑,轻声道:“都是这样,习惯了就好。”
两人被拥簇着往宫里去,幸好风不大,只是雨雪淅淅沥沥不停,地上湿漉漉的,步子大一些就怕溅起水花沾污了裙袍,湘湘和简夫人也不能互相依偎,隔着伞就不方便说话了。
行至半程,忽然从前头路口窜出一个身影,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跌在水泊中,身后跟上来几个太监,对她拳打脚踢。
“念珍?”湘湘认得那受难的人,是昔日与她一同进宫的舞娘念珍。
这边已有人上前去阻拦,说有贵夫人要走过。这样的情景,在湘湘看来何等眼熟,那一天躲在冷宫门后,从缝隙里看着彩云被活活打死,她硬是没能冲出去相救,至今想起来依旧满心愧疚,那时候她是无力相助,但现在呢?
“公公,为什么要打那个宫女?”湘湘出言,简夫人听见了,不禁看过来。
“夫人,宫里这样的事儿很多,奴才也讲不清楚。”打伞的小太监,请湘湘继续前行,简夫人也道了声,“我们走吧。”
湘湘紧紧捏了拳头,无奈地继续往前走,可被压在路边的念珍,像是认出了湘湘,突然凄绝地喊着:“湘湘救我,湘湘你救救我……”
“贱人,还不赶紧把嘴堵上。”边上几个太监骂骂咧咧地跑过去,湘湘终于忍不住道,“别打她了,看在我的份上,先饶过她。”
简夫人微微皱眉,上前挽过湘湘道:“我们走吧,他们不会再打她了。”
湘湘晃了晃神,答应了,两人终于到中宫,各家女眷已来得差不多了,太妃今日早早就到了,要和众人一道相聚,两人落座后不久,庞浅悠才随着庞夫人进宫,两家如今关系也不怎么样,庞夫人见座次离得远,也就没过来打招呼,更何况她堂堂宰相府夫人,几位王府王妃都不敢在她面前尊大。
庞浅悠落座后,时不时会瞟一眼湘湘,可今天的湘湘和以往不太一样,台上戏文热闹得紧,她不仅不看一眼,还不知在出神想什么,浅悠暗自思忖着,莫不是齐晦和她吵架了?
而湘湘的神情,也全都在静姝眼里,她轻轻弹着纤长的指甲,在隐约的疼痛中,朝小皇后瞥了一眼,皇后被太妃这么一看,魂儿都吓破了,她怎么能想到,皇帝竟然默许太妃那样残暴地欺负她羞辱她,她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根本无力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