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没管后院的这些女人。她长途跋涉,身体再健朗也有些吃不消,还是得好好睡上一觉。
等她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梁氏身边的婢女来请她,说是郎君回来了。
钟造在中堂,听周氏哭诉今日家中发生的事情,他的心头早已火冒三丈。待孟氏一出现,他便怒斥:“孟氏你太过分了!”
怒斥出口后,他便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他的发妻孟氏?她怎么跟十年前一样,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孟氏却冷冷地看着他:“我如何过分了?”
钟造回过神,怒意刚消下去,看见周氏那泪眼婆娑的模样,火气又上来了。当然,他没有挑今日之事来说,而是指责孟氏放任两个女儿去云游四方。
孟氏道:“愿儿已经出家,你还管得到她的头上不成?”
“那初鸢呢?她也出家了不成?!”
孟氏的眼神幽深:“你说呢?”
“你——”钟造大骇,“她也出家了?你为何不告知我?!”
“我这不是来了吗?”孟氏含糊其辞。
钟造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孟氏,你太过分了,你这简直、简直是不配为人母!”
“那你便配为人父了吗?平常你何曾想起她们?若非为了利益,你怕是都忘了自己还有两个嫡女吧?”孟氏反唇相讥。
钟造气得目眦尽裂,抬手便要打孟氏。结果孟氏并非他想象中的弱女子,不仅不准备挨打,反而先发制人,狠狠地赏了他一耳光:“这是替愿儿打的,你这些年少不得咒她死吧?世间有你这般狠心的父亲吗?”
钟造懵了,她趁机打了第二巴掌:“这是替鸢鸢打的,平日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压根想不起她,等你为自己的仕途准备利用她时,你又打算牺牲她,你配为人父吗?”
第三巴掌打完,她才红着眼睛道:“这巴掌,是我替自己打的。我嫁给你二十多年,一心为你,孟家供你读书,供你成才。而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奉养双亲。还不顾亲友的劝阻,拿出自己的嫁妆来补贴你,补贴这个家。结果呢?结果你是如何对我的?如此狼心狗肺,打你三巴掌算轻的了。”
钟造恼羞成怒,便要收拾她,她浑然不惧:“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便要让你名节尽毁!”
钟琯忙上前拉住钟造,小声嘀咕:“阿耶,嫡母明日准备去拜访夫人的。”
钟造指着孟氏,心中的怒气消不掉,又无法宣泄,他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周氏尖叫一声,忙指责孟氏打伤了自己的夫婿,是为大不敬,也不贤惠。
孟氏冷哼一声,转身吩咐呆若木鸡的梁氏:“我饿了,让厨房备些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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