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迁也觉着奇怪,说道:“方才有内侍来找父亲,不知他们去了何处。”
大舅舅说:“会不会随皇上去了内殿。”
展怀迁便道:“一会儿打听清楚了,立刻通报给外祖父和舅舅们知道。”
长辈们也另有公务要处置,朝廷之事的繁杂,可不止边境摩擦这一件,父子几人便不再久留,与宫人们一起拥簇着老爷子缓缓离去。
展怀迁目送众人离开后,才转身去找相熟的小太监,向他们打听父亲的去向。
而此刻,太师府的马车来到了茶馆,她已然是这里的常客贵客,掌柜的早就收拾好干净的雅室,七姜才坐下不久,徐夫人就到了。
徐夫人和他丈夫一样,比展敬忠夫妇要年长一些,已在五十之龄,但七姜来京见过各个年龄的官太太贵妇人们,徐夫人似乎是最见老的那一位。
但转念一想,恐怕从甄女婿犯事起,到甄侯爷被夺爵,再到如今姑娘活生生的没了,前后这一两个月,为了女儿和女婿操心,也足够她迅速老去。
见七姜起身,徐夫人忙道:“温言夫人,实在不敢当……”
七姜大方地说:“夫人寻我,必然有事商量,我们就论长幼,不提尊卑,不然我浑身不自在,可就帮不了您了。”
徐夫人气息微弱地说:“好,就依少夫人所言。”
七姜开门见山道:“晚辈这几天,日日来府上打扰,所为何事,想必夫人已经知晓。奈何徐大人和公子们的态度让我很无奈,可念着令千金对我家姑娘的恩情,还想再试一试。”
徐夫人垂着眼帘,声音低沉地问:“少夫人,若、若是以我的名义,能告甄家吗?”
七姜眸中一亮,压着心里的激动说:“来的路上就想,会不会夫人与徐大人他们的态度不同,奈何晚辈一直见不到您,而贵府少主母的态度也与大人们一致。我总想,难道徐家上下如此冷血,书香门第念的圣贤书,是要世人舍弃亲骨肉,利字当头不成?”
徐夫人依旧低垂眼帘,但有泪花从眼角沁出,如此闷了许久,她终于抬起头,眼神坚定地对七姜说:“我若能出面状告甄家,还请少夫人助我一臂之力,说来惭愧,家中上下,她最亲的亲人们,无一人愿意沾染此事。全因甄家落魄了,是获罪被贬的平民,他们只盼从未与甄家有过婚约,从未与侯爵府有过瓜葛,那么最干脆彻底的割席,就是当没这个女儿。”
七姜心里的火冒起来:“人已经不在了,更要撇得干干净净了是不是?”
徐夫人哽咽道:“可我做不到,那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腹中还有我的外孙,而我的大外孙们还在甄家受苦。少夫人,我不仅要告甄家,我还想把孩子带回来,可不瞒你说,我在家中孤立无援,白活半百,连自己的女儿孙子都护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