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开始觉得有些不适了。
自丹田升起的,熟悉的冰冷感觉。
他握紧了桌角。
好冷。
四肢开始僵硬,直到失去知觉,腿脚难以支撑,宋沅瘫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抖着手匆匆从百宝囊里抓出一把褐色的粉末,狼狈地吞了两口,在无尽的苦涩中咳嗽着失去了意识。
宋沅从前行事便很温吞,择物于他来说是个难题,于是一时半会儿不回来也正常。
阮呈星气定神闲地啜了一口师兄亲自给他倒的茶,抓紧时间也要挑拨两句:“大师兄收敛些,可把师弟我吓了一跳。”
谢点衣睨他一眼,眉间戾气横生。
“我倒是心宽,可师兄定是吓坏了,他性子一向温和,如今不知道在里边多害怕呢。”阮呈星借着茶杯遮掩唇角那点笑意。
他刚入门的时候就知道谢点衣与宋沅不睦了,要他说谢点衣就是有病,明明宋沅好声好气地说话,一本正经地做事,待人接物都为人着想,尤其对他们,简直近乎讨好,看得他一颗黑心都软化,险些没舍得对自己的小师兄下手。
可谢点衣这个人就像被火烧坏了脑子,别人犯错在他面前尚有一息可喘,宋沅好端端地却要被他指责不端。
真不怪师兄最亲近自己,实在是那两个人劣迹斑斑。
但是师兄总是不够聪明,分不清好坏优劣,总做错选择,逼得他不得不从旁帮助。
否定他成就,质疑他眼光,撬走他友人,叫他无所依,伴他渡险关,最后,哄他入罗帐。
至于这法子正确与否,不过是些粗浅的小手段,言语挑拨而已,也算得上害吗?若非没有信任,怎会受他三言两语轻易挑拨,便一刀刀扎在友人心上呢?
阮呈星深以为然,这些年,他还是最爱使谢点衣这把刀。
这实在是一柄愚蠢又锋利的刀,只要三言两语,就能换来小师兄瞠大的眼、委屈的脸,再由他趁虚而入,哄得人心里只有自己好。
起先他小心翼翼地施展,后来却发现比他想的容易,谢点衣这个人,傲慢自大,似乎打心底里瞧不起他的小师兄,只要几句夸奖小师兄的话,登时就能换来一连串的讽刺。
他最爱做的事,便是当着宋沅的面,故作欣赏地夸奖他几句,哄得小师兄耳根发红,又被谢点衣看不过眼,夹枪带棒地嘲讽一通,垂首含胸地更靠近自己几分。
真多亏了谢点衣,如此既挑拨了关系,又叫宋沅更依赖他。
既然屡试不爽,不若故技重施。
阮呈星余光扫着门口,正待谢点衣帮帮忙。
谢点衣却盯着他,薄唇几动,最后也没说出个什么。
阮呈星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句话,不由得微微挑起眉,暗自思量。
怎么,这是良心发现了?
还是这七年间又想起宋沅的好来了?
也是,毕竟当初那个消息传来,自己还恍惚着,都不曾与他计较那些。
谢点衣这把刀居然也会扎在自己身上。
他以己度人,自然想到这一档子事。
毕竟听闻他入门以前,这二人可是好一段感人肺腑的师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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