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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
他承认自己心底里永久埋下了怀疑的种子,类似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可能再毫无保留地相信周引,哪怕在他早已不纠结爱或不爱这个问题的今天。
对他而言,有比爱或不爱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务必确保周引会留在他的身边。
李擎盖上锅盖,拧到小火焖煮面条。他动手收拾弄乱的料理台,用抹布擦拭台面,将菜板上的鸡蛋壳葱末蒜皮扫进垃圾桶。正准备找出碗筷盛面条,不经意扫到料理台下方的储物区,干净的表面有几处显眼的油渍,像刚溅上去不久,并非陈旧油渍。
他蹲下来用抹布擦掉,低头又看到地面与橱柜的缝隙有些许陶瓷碎屑,扫了扫四周,在饭桌底下同样发现了体积较大的陶瓷碎片。他捡起一块查看,确认那是打碎的碗碟的残留物。
李擎找来扫帚扫干净地面,然后盛起两碗面条,面条煮久了有点软,刚洗完澡出来的周引头发都没擦干,拉开椅子坐下就埋头开吃。
周引吃东西的样子很香,特别满足时,塞满食物的嘴里还会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擎一边叮嘱周引慢吃,一边又被他腮帮子鼓鼓的模样逗笑,他走到周引身后,拿起挂脖子上的毛巾替他擦干头发。
他时常觉得周引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对很多事情并非不了解,而是不在意。旁人经常谈论的实际一点的例如学业就业挣钱,他们从来没讨论过,虚无缥缈一点的譬如梦想情怀爱好,也几乎从未听周引提起。
他们两个碰到彼此,最常做的事就是抱着接吻,最喜欢的事也是抱着接吻。不管聊了什么,最后总会稀里糊涂开始亲吻抚摸。
周引像一块甜腻腻的糖,光看外在只知道有棱有角,含进嘴里才知晓有多么容易融化,甜丝丝的滋味充盈口腔,甜得能叫他忘记生活里的苦。
周引回过头看他,“你怎么还不来吃啊,面都坨了。”
“马上,头发不擦干,风一吹受凉了会头痛。”
“不痛不痛,快过来吃,”周引拍拍旁边的椅子,起身将他那碗面条挪过来,“你别坐我对面了,就坐旁边。”
“不想看着我?非要挤一块,等着我把毛巾放回去。”
李擎进了周引的卧室,把毛巾扔进浴室里的脏衣篓。脏衣篓里还有几件衣服,他动手翻了翻,一件短袖和一条短裤上面都有明显的饭菜油渍。
他若无其事地回到饭厅,在周引身旁坐下。周引托着下巴,脸偏向他这边,笑眯眯道:“你看,我这样就能一直看着你了。”
李擎笑笑没说话,他吃了几口,周引的视线始终凝在他脸上,他转过脸本想让周引继续吃,却见那双眼睛眼波流转,眼里的浓情蜜意蓦然叫他心里一动。
他忽地想起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一幕,周引的母亲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的爱人,款款深深的神态和此刻的周引极为相似。
李擎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周引会那样不谙世故,行事乖戾不计后果,他并非被家庭保护得很好,他只是有个十多年来沉浸在爱人编织的美梦里的母亲,他看着唯一的亲人为爱失去自我,他或许也恐惧那么极端病态的爱。
因此当爱来临时,周引拒绝过、逃避过,最后仍不可避免地在爱里沉沦。
李擎想,他也许已经见识到周引深爱自己的模样。
周引见他怔怔的出了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李擎回过神来,下意识道:“我想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