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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这般待她,她什么都不懂,太难过时想哭,稍微红了眼睛,阿娘便讥笑她做样子,冷嘲热讽骂的她连哭都不敢。

半夜三更躲在被子里,又怕翌日被阿娘瞧出异样,只能边哭边告诉自己不许再哭,如此反复不定的折磨中,她渐渐适应了苛责忽视。

在阿兄阿姊为谢家争取裨益的时候,她便去忙自己的事,发现只消不与他们比较,不去招惹阿耶阿娘的注意,不再渴望关爱和喜欢,日子便一日好过一日,心也在这样的冷淡中逐渐变得坚硬。

她几乎不再哭了,想要什么便自己去做,偌大的谢家,即便她再不受宠,也是名门望族,衣食无忧,除了情谊,她什么都有。

她错在哪?

不信任也算是错,那她便从未对过。

周瑄能给她的,她亦如数还赠回去,她不觉得有何亏欠。

自己是什么身份,他问自己是什么身份?

谢锳其实很想反问回去,你以为呢?!

反复的自我告诫全然没用,谢锳想警醒自己,可又难以拂开纷乱的思绪,时而觉得荒唐,时而觉得恐怖,这不像幼时任何一次奢望,躲在被窝中便能清醒过来,她困在诸多云雾里,一面是冷静,一面是愤怒,周遭还夹杂着不甘,委屈,失望,痛苦,她想的头都要裂开,神经抽搐着疼痛,钻心挠肝。

她伏在蒲团,双肩颤抖,声音再也压不住,透过捂住的唇清晰而又沉重的发出来。

哭很累,用尽浑身力气一般,以至于后来腹中饥肠辘辘,双手也开始饿到发抖。

她默默念给自己: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起身,理了理头发。

情绪难以平复,她便乖乖坐在蒲团上等着,胡乱盘起腿,又掏出小镜整理面容,然敷粉后的肌肤尚可,只眼睛红通通的跟兔子一样,是无论如何遮不住了。

待呼吸匀促,她垂了眼睫,去开门。

“莺莺...”婉转欢喜的叫声,在看见谢锳小脸时戛然而止。

顾九章一瘸一拐走上前,捉开谢锳挡脸的手,面色越来越沉静,“你怎么哭了?”

他从怀里掏了掏,找出一方叠好的巾帕,摁在谢锳眼角,轻轻擦了擦,“陛下欺负你了。”

“没有。”

谢锳扭开脸,顾九章把帕子拍到她手上。

“你怎么瘸了?”谢锳嘟囔了句,肚子跟着咕噜一声。

顾九章瞟她,抱怨道:“你还装,要不是你偷偷叫人给我阿娘送信,她能知道我在宫里找你?”

谢锳没说话,权当承认了。上回去刑部,她便让阿兄悄悄给平宁郡主送了口信,叫她看好顾九章,别任性乱来。

顾九章原先只是猜疑,现在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头不由生气:“你可不知平宁郡主的手有多黑,抡起那么粗的棍子,满院追着打,自己抓不着我,就去让小厮一起抓,十几个小厮把我摁倒条凳上,她狠狠打了我三十棍。

皮都烂了,我现在是负伤上值,疼。”

他嘶了声,余光偷偷看谢锳。

谢锳不自在的站远些,道:“本就是你错,不该一而再再而三来找我。”

“是,我也没说是你的错,我就是抱怨抱怨,指不定你能心疼呢。”他嘿嘿笑着,单腿一跳跟上下阶的谢锳,“你走慢点,我现在是废人,撵不上你。”

谢锳回过头,不解地问:“九爷,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九章一愣:“我没想做什么啊,爷就想陪着你玩,多有趣。”

“你再这么玩下去,说不准就把命玩没了,我是认真的。”谢锳怕他不当回事,神色极其严肃。

“那不会。”顾九章摆摆手,凑上前得意道:“我家有丹书铁劵,关键时候能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