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九一跃起,跳入峡谷,稳稳落地。
卡利。
他看向躯干的中心。尖刺与骸骨铺满地,寄生体的审美糟糕到极致,任何东西到达极致都会呈现出一种震撼。
凌乱的震撼。
血腥的震撼。
都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
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吗?温九一问道:吃了我的家人,杀害我的师长亲朋,不断地迫害我最后只是为了这样的场面。
画面定格在这一幕。尖刺共绕着一个模糊的人形,他像是睡着了一般,有着油画的质感,不闪不避,只需要一个人掀开画框上的纱布,便能苏醒。周遭所有的血块与残骸为他匍匐,却不沾染其片刻。
他的脚底都是纯白一片。
「温九一」卡利轻轻地说道:那些并不重要。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没有一滴血,也没有一声骨骸重击响。如果不是温九一切实感觉到光刺已经洞穿对方,他会怀疑自己在于空气搏斗。
你一直活在仇恨中,对我来说你的仇恨并不重要。卡利微笑,他在此刻抛弃石像的宏伟与巨物感。他浑身坦诚,纤细修长,呈现出一种迷幻的彩光,锋利的鳞片让人想起蝴蝶种翅膀的磷粉,轻盈随风缓缓舒张。
温九一不理解卡利为什么对蝴蝶种有种奇怪的偏执。他看见卡利捏碎光刺,精神力骤然粉碎,温九一按住自己的胸口,以免全身的血在一瞬间呕出来。
不重要?温九一冷笑道:温莱呢?温格尔呢?夜明珠闪蝶家。
他们,都不重要吗?
和文明相比,一个人算不了什么。卡利缓步走到温九一面前,他的手贴到雄虫胸口,在尚未彻底接触到时,光刺突起,削去半个掌心。
卡利笃定,你担心我寄生你。
卡利。不。温九一缓缓地开口,你的全名应该是卡利修斯。他回看了阿列克记忆宫殿里的记忆,这件事情他十分娴熟。自然也看见了阿列克与卡利修斯之船的战斗。
卡利修斯,被绞死的雄虫哲学家。
很巧,那是一位蝶族雄虫。
温九一目光闪烁,他是距离现在数万年的人,在性别学、社会学上有独特的理解,因卷入派系斗争被处死。
为什么不聊聊他在哲学上的观念?卡利微笑着走过来,相信比灵魂更重要。现世的一切都存在于躯体。无论是种族的延续、进化还是更辽阔的星辰大海。
他微微伸出手,一种只配出现在恐怖片里的古怪小声从他口中发出,躯体才是灵魂的神殿。他抬起手,巨人之婴的尸骸骤然被重塑,巨大的脏器和骨骼已经干瘪,里面的血和羊水流淌殆尽,黑峻峻的裂口宛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