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苦哈哈地道:“客倌,小老儿听您二位是外地口音,有所不知!咱们县闹匪,大家都没好日子!尤其这酒是咱们县最好的酒坊阿桂酒坊出的酒,那些强盗把酒坊里酿好的酒全抢走了,还要阿桂酒坊每月上供,不然就杀了酒坊的小少爷!您说他们家哪里还有酒来给我们?小老儿这的酒,还是先前留下的!”
“那群人竟然这样猖狂?”钱娇娘虽早上看过响马子恶行,听到仍令人生气。
“可不是么?衙门不管用,大兵来了又找不着。唉,小老儿看江梓是没指望了,听说邢将军的封地就在旁边的玉州,许多人都想着举家搬迁到玉州去哩,土匪再横,能横到邢将军的领地去?这不能够您说是不!小老儿这世世代代都在江梓扎根的,想去也不能去,唉,只有等死喽!”
掌柜的唉声叹气地走了,钱娇娘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她放下筷箸,“侯爷,我寻思着便是再胆大妄为的强盗,也不能这样大胆,他们怎么敢进城来抢掠,还敢让人上供?他们就不怕城里有埋伏?”
邢慕铮点头道:“我也在想这事儿,他们的确比一般的土匪要猖狂。并且官兵几次上山剿匪,竟都抓不到人。”
“可不是么……”难道真是从乾山来的那伙人?若真的是……钱娇娘眯了眼,“侯爷,这伙人这样坏,你可得将他们都抓了,才算是为民除害。”
“抓是一定得抓的,”邢慕铮让她继续吃菜,“只是今儿听县官说起那群匪贼是从乾山来的,我看你有些不对劲儿,难道你先前碰到过这伙土匪?”
钱娇娘微顿,“没有……我没见过。”
邢慕铮挑眸看她,钱娇娘垂眸,重新拿箸吃饭。菜至嘴边,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地吃进嘴里。钱娇娘方才忽而想到,两箱金子的确很值钱,但她这些时日接手管理邢慕铮的私库,那两箱金子于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他缘何为了两箱金子亲自来江梓?难道真是带她来玩的,还是……别有目的?
江梓县城小,走一圈便已逛完了,也没什么新鲜玩意,只庆幸土匪没有再来。夜里鲍礼领江梓诸官宴请邢慕铮,邢慕铮同意了。钱娇娘也随行前往,在后院由鲍礼的妻妾接待。一场酒宴下来,邢慕铮大抵看透了江梓官僚。包括鲍礼在内,全都是些老油头,难有建树,若非机缘,就是七品官坐到头了。钱娇娘也被鲍礼妻妾的香粉味熏得够呛,听邢慕铮来接她了,忙不迭站起来就走。鲍礼又带着妻子与大小官员送至衙门口,早有备好的骏马软轿。钱娇娘进软轿前忽闻马蹄疾驰,她顺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衙役衣裳的络腮胡男子驾着一辆马车停在角落,远远见了他们单膝下跪低了头。
应是办案回来的衙役,钱娇娘想着,弯腰进了软轿。
回了驿馆,钱娇娘洗去一身脂粉味,擦干头发躺上了床。她轻轻喟一声,这突如其来的事儿,倒叫她没有闲暇去想二姐。现在清静了想起来,倒也少了许多愤怒心思。亏得发现得早,不幸中的大幸。
忽而一阵热意袭来,钱娇娘闻到熟悉的气息,一只大手自下而上插入她后脑勺的发间,同时邢慕铮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头发擦干了?”
“嗯。”钱娇娘含糊应一声,“侯爷擦干了么?”
“我没洗头发,麻烦。”邢慕铮抓了抓她的发丝,得知她言语不虚,只是也未将手撤去,而是扣着她的后颈叫她仰了脑袋,接着灼热的唇压在她的红唇上。
虽然钱娇娘如今知道邢慕铮是个每夜都要乱来的主儿,但在异地驿馆的床上,钱娇娘总有些不自在,她皱眉推拒,邢慕铮稍稍放开她,贴着她的唇道:“我知道这儿简陋,只叫我亲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