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清雅泡了壶好茶过来,万翁源还未探完脉。又隔一会,万翁源让钱娇娘取下纱布,他仔细瞧了瞧已结痂的伤口,神情凝重,“钱姑……这可不像自个儿撞出来的伤呀。”
钱娇娘看了清雅一眼,笑道:“听说您是神医,我就知道瞒不过您。其实……我们寻神医来,本是替我丈夫看病的。他突然发了狂性,要么就痴痴傻傻,这不,我头上的伤就是他突然发狂弄伤了。”
“发了狂性?”万翁源错愕,他心道莫非是受了刺激?
“是,听说是中了邪术,”钱娇娘看向邢平淳,“今儿来了牢靠的人,正在作法。”
“咦?阿爹在哪里作法?”邢平淳瞪圆了双眼,怪道屋子里这般安静。
钱娇娘道:“在他的书房那边。咱们不去打扰他们。”
万翁源听得出这里头必有隐情,虽好奇钱姑丈夫究竟中了何等邪术,但他并未多问,反下他也并不屑与男子看诊。他道:“既如此,钱姑,你这头是何时被撞,现有几天了?吃的什么药?”
“倒回去有四、不,五日了,她昏迷了整整三日,好不容易醒了,又站不得,走不得,白大夫开的药方,还在我这儿哩。”清雅说着,从腰间拿了一份药方出来,双手递给万翁源,“老神医请过目。”
万翁源拿过来仔细看过,他道:“这药方是不错,只是大抵怕你是女儿身,用药温和了些,你的病情却重些,你的脑中大抵有积血,如若不及时疏通,恐有大碍。”
此言一出,大家都被吓着了。邢平淳大叫一声娘,清雅结巴问道:“那、那,那怎么办?”
钱娇娘安抚了邢平淳两句,与万翁源道:“万老伯,您既能看出我的病,当有解决之法?”
万翁源轻笑捻胡,“不错,此病可扎针而治。此乃我独创扎针之法,早先年我救过两个病人,都是这般疏通救好。钱姑不必忧心。”
“那何时施针为妙?”
“事不宜迟,当下便可扎针。”
“当下?”钱娇娘与清雅互视一眼,她不自觉朝外看了看。清雅劝道:“娇娘,老神医说得有理,事不宜迟。”
钱娇娘略一思忖,点头道:“那便当下罢。”
万翁源拿出自己的银针,请清雅点了一根蜡烛,一根根在火苗上烤,慢慢地不急不躁。清雅听老神医的扶了钱娇娘在榻上躺下,为了盖了一层薄被,扭头看了看神医,还是好奇问出口,“方才听老神医说,你是他的恩人,这里面倒是有什么故事?”
解开纱布的钱娇娘只觉整个人都清爽许多,她刮刮额头笑道:“那是万老伯太夸大了。哪里是恩人,不过是施舍了一顿饭罢。”
原来三年前,万翁源从山上采药下来,本就囊中羞涩,又被恶贼偷了仅剩的一点铜子儿。彼时城中饥荒,流民乞丐甚多,万翁源一日没吃上饭,大户人家奴才不让进,小门小户舍不得施舍。万翁源差点儿就要饿死,坐在钱娇娘的门前哀叹际遇。钱娇娘将半个馒头让给他吃,还留他住了一宿。万翁源自觉保住了命过了一坎,他心中感恩,一直挂记此事,这回来玉州,也是先前听说钱娇娘他们老家是玉州的,他们那会儿正打算回来。后来他又去那家寻了钱娇娘与邢平淳,开门的是个肥胖婆子,万翁源就知钱娇娘他们定是回了玉州,便一路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