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究竟还有什么他可以留恋的?他还在等什么?明明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掌心处传来的轻微扯动又唤回他些许神智,他知道自己应该要更用力去抓住那只手,却又有些不舍。
再用力可能就会把人伤着,把人伤着,他可能就跑了。
这是一个封建迷信的时代,所有人都觉得他瞎了一只眼是因为曾经做过恶事才惨遭天罚。他从前会因为内心的感觉去怀疑荒谬的前世渊源,到后来已经快要被周围人给洗脑,觉得自己也是个罪人。
直到现在,顾西宇又让他重燃起一丝希望,妄想着自己其实也没那么该死。
尉迟延脑袋里一片混沌,也闹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只有着一种想至少把面前人留在自己身边的执念,开口的语气里,强势中竟又透着一丝分裂般的卑微:“你想从我这里取得什么好处直说罢,只要……”
“……只要你能留下来就好。”
顾西宇被尉迟延这突如其来的异常弄得一怔一愣,迟疑间回想起尉迟延前阵子已经对陈卫起疑的事,心想他可能是发现了什么。
他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才不会刺激到现在的男人,恰巧此时,客栈房外的长廊上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时轻时重,像是的疯癫或思绪不清醒之人所踏出的虚浮步伐。
借着房外远处传来的微弱光线,顾西宇能透过这纸窗看见外边两道相互搭着肩膀走过的剪影。
瞧着像是一对喝得醉醺醺的好朋友。
“程兄,你嗝……今晚这顿饭吃得值,那些姑娘确实漂亮!”
“嘿,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我要有什么好事,肯定先同你分享!”
“改明儿咱俩定要再去一趟,我,我已经给香香说好了嘻嘻……”
“去去去,一定去。不过,今晚如此开心,不知我先前同程兄谈的那桩生意……?”
“生意?没问题!咱们现在就能接着谈,当然,要是能有好酒可以边喝边聊就更好了!”明明已是半醉的人,却依然满心想着要继续喝。
他那位友人也配合得紧:“当然当然,我先扶你回房坐着,马上就让人给送酒过来!”
慢慢远去的声音同时也被尉迟延给听了进去。
顾西宇只觉得他好像忽然清醒了几分,于昏暗中准确无误地抚上他的脸颊,另一只手则是有些眷恋地在他腰侧轻捏,语气郑重:“对,喝酒可以好好畅聊,能增进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