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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在给进城的人壮声势似的,这让司空颇有些不爽。
使节团于傍晚时分进城,十数辆大车,前后还带着数百名禁军,好巧不巧,带队的仍然是钟饶和胡松。
司空远远看着,只觉得钟饶这么来回折腾了两圈,整个人都瘦了,也更黑了,神情中多了几分阴郁,也多了几分沙场老兵似的悍气。
不过他并没有看到司空,他的两只眼睛都忙着打量顺州城的风景——要搁在以前,这里可是辽人的地盘,哪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而且他护送使臣们到达驿馆之后,留下一些守卫还要出城去(禁军们都在城外扎营),所以他更得抓紧时间多看几眼了。
司空想看的林太尉并没有看到,人家官大,这会儿自然是要坐在马车里,哪儿能像走街串巷的杂耍班子似的随便让人看。
林玄同品级太高,又是天子近臣,别说凤锦凤随,就是虞国公见了他,也要硬装出一副客气的嘴脸。
因此给林太尉接风洗尘的宴会一定要够规模,除了招待林玄同,他们随行的属官也是要好好招待的,因此凤锦凤随的手下亲信们也都很荣幸的出席了洗尘宴。
好奇了许久的司空也终于亲眼看到了“林太尉”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玄同的年纪大约在五十到六十之间,个子不高,人长得很清瘦,鬓角微微带着几缕白霜,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清隽的书卷气。
容长脸,面皮白净,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带笑意,显得十分精神。
司空就觉得,林太尉的模样也十分符合他的预期。
人长得斯斯文文,肚子里肠子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弯弯。看人的时候那种温和儒雅的表象之下,好像随时都在盘算着什么。
大概是前世看《水浒传》留下的后遗症,一听“太尉”两个字,司空首先想到的就是毫无原则纵子行凶的高俅高太尉。高太尉这个反面角色塑造的太成功,这就给司空造成了一个印象:太尉是奸臣的代名词。
所以这位素未谋面的林太尉,也被司空先入为主的打上了一个“奸臣”的戳。
当然了,事实上这位林太尉也“忠”不到哪里去,他在朝堂上与丞相左光书抱团,年年都要叫唤削减军备,就差明说凤家军守着边关太烧钱了。
“岁币才每年十万两,但北境军费却高达数十万两,还在年年递增……”这种屁话就是丞相一派的人首先喊出来的。
所以凤家军上下对左光书一派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
但这种情绪,在酒桌上是看不出来的,彼此都是成熟的政客,你好我好的那一套都不用演,那就是信手拈来。
因此司空隔着太白楼宽敞的大厅,只看到了主桌上你来我往的一团和气。这边说“将军劳苦功高”,那边说“大人一路辛劳”,当真是犹如亲家相逢,一点儿火药味儿都闻不到。
司空后来跟他师父说起这一场宴会,还很是感慨了一番,“能当上头领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要换成是我,肯定忍不住要挖苦两句……”
李骞不以为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司空想了想,就算把他换到凤锦的那个位置上,他是不是真能忍住?或者,他与凤锦凤随相隔的不止是职位,还有阅历。
或许还是他的眼界不够开阔吧。
使节团来到顺州,自然是住驿馆。他们人多,除了内院之外,外围的几个院子也都快要住满了。就这样还没算上钟饶带队的禁军,那些人都在城外扎营了。
人多,事情就多,司空担心有人会欺负他师父,所以休沐这一天特意过来看看。
李骞当初图方便,住的是最靠外的一个院子,内院外院加起来二十多个房间,他们的人刚好够住。而且这个院子距离侧门比较近,自从林太尉一行人住进来,李骞他们出入都走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