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缰绳,身形几乎要从马背上飞出去。
马儿扬起前蹄,仰天嘶鸣。
这一幕,惊动了长街上的人。
长街另一端急着拦住惊马的两支小队也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骑兵。
就见他端端正正地停在了城门洞前,于马背上架起弓弩。
这一瞬间,仿佛漫天星光都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他如同天神降世,傲然挺立在这伤残满地的长街上,岳峙渊渟一般,冲着黑沉沉的城门洞里射出一箭。
司空心静如水。
他知道,这是他短暂生命中,迄今为止,最完美无缺的一箭。
他听见了笃的一声响,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路口飞奔而去。
在他身后,城门洞里爆开一团刺眼的火光,厚重的木门从门栓的位置炸开,其中半扇大门摇晃片刻,直接拖着门轴砰然倒地。
司空毫不流连地丢掉了手中弓弩,于骏马的疾驰之中,探身向下,妙到毫巅地从一具尸体旁边抄起了一杆长枪。
于他而言,今夜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城门前,就是他的战场。他要把这些人都拖在这里,让他们无法去支援顺州城真正的危机……能拖多久是多久。
这就是他必须履行的使命。
骏马在长街尽头转了个身,脚步不停地朝着城门的方向又冲了回去。
在他们的前方,是大院里整队之后重新冲出来的卫兵,是长街另一头斩杀了惊马之后,掉头冲锋回来的骑兵。
是他的敌人们汇聚而成的浪潮。
这一刹那,这匹偷来的骏马仿佛感应到了马背上的骑士那置生死于度外,溢满心胸的豪情,竟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为响亮的嘶鸣。
然后,它载着它的骑士跃过长街,朝着越来越逼近的敌人,义无反顾地发起冲锋。
司空仿佛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灵台清明,心无杂念。夜色中的一切都仿佛被放慢了速度,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了极为清晰的轨迹。
他看到敌人们越来越近,看到马上的骑士被他手中的长枪挑飞,颈侧鲜血喷溅,失去生机的身体像沉重的口袋一般摔下马背。
他的长枪穿过无数泛着亮光的兵器,准确地刺中一个头领模样的敌人。枪尖刺入铠甲之间的缝隙,他用力一拽便将他拖下了马背,于这般疾速的拖行中,司空甚至没有听到他濒死的哀嚎。
司空已经无法対自己的处境做出理智的反应了。
他身在包围圈中,四面八方全都是人,什么都看不清,完全是凭借身体的本能在战斗。而这匹偷来的马儿也仿佛在一次又一次的冲阵之中,神奇的与他心有灵犀了。当真是如臂使指,仿佛只消他一动念,它就知道他要往哪里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天光渐亮。
司空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他像一个零件组装起来的机器人,就那么机械地対各种攻击做出反应。
他的力气已经耗尽,马儿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或许下一个瞬间,他就会被人从马背上击落,再也爬不起来。
然后他听到有人在距离他极近的地方发出了一声惨叫。
或许是这声音太过凄厉,竟然将司空早已经不知飘向何处的神智勉强拽回来了一些。然后他听到了更为洪亮的冲锋陷阵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