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不忍:“郡主,请你口下留情。”
这样的事实过于残忍,这些年陛下对沈璎婼算不上格外恩宠,但也事事不落下,是唯一把她记在心上的亲人。
“我并非说陛下待你之好,就一定存了利用之心。”沈羲和到底心软,“也许是弥补愧疚之情。但你要知晓,陛下如今待你的恩宠,在你看来是真心疼爱的恩宠,之所以让你感受到真心,全是因为你与我们不亲,否则你以为陛下这份恩宠还能一如既往纯粹下去么?”
沈璎婼紧紧抓住谭氏,她无措失落的像个迷路的孩子,眼里只有水光与慌乱。
“你自出生起便得陛下庇护,是因阿爹不待见,陛下才与你真心疼爱。”沈羲和轻声道,“你也不是不知事的孩童,你聪慧过人,更应该明白我们与陛下,终有一日难以共存。如今你荣华富贵都不缺,日后也一样。”
日后无论是陛下赢了,还是他们赢了,沈璎婼只要一直这样保持下去,他们不会伤她,陛下亦不会牵连她,哪怕沈家也落到满门抄斩的地步,大不了学萧甫行一样改随母姓。
沈璎婼眼角情不自禁滑下清泪。
“我也好,阿爹也罢。从未因你出身而迁怒你。”沈羲和继续道,“只是你扪心自问,现下要你斩断陛下与你之前的骨肉亲情,日后与我一样和陛下虚与委蛇,你才能得到阿爹的关怀,你做得到么?”
寒风之中,沈璎婼张了张嘴,她很想说她做得到,可她却发不出声音,因为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做不到!
正如沈羲和所言,陛下迄今为止对她的恩宠应该是不掺杂任何利用之心,哪怕有观望之意。陛下接她入宫,让她做公主陪读,教她识字明理,是唯一一个年年不会忘记她生辰之人。
她对陛下的敬意和感激,也容不下做个狼心狗肺之人。她做不到为了得到阿爹的关怀,就昧着良心将陛下这些年待她的种种视作为日后加以利用的算计。
她还没有重要到那个地步,陛下若真有此打算,就不会让阿姐入京。他同意阿姐入京,便是承认了沈岳山待她没有半分骨肉恩情,可逢年过节对她的恩赏丝毫未曾减薄。
“是我……得陇望蜀了……”沈璎婼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吐出这句话。
“此刻醒悟,为时不晚。”沈羲和放下车帘,“日后好好过你的日子,阿爹说过不会由人欺辱你。”
沈岳山轻叹口气,也说了句:“好自为之。”
沈璎婼望着他们的马车远去消失,泪水奔涌而出,无人之后她再也忍不住爬服在谭氏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谭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许久许久之后沈璎婼才哽咽道:“我不如她……”
“郡主的心胸,非常人能比拟。”哪怕是沈璎婼的心腹,谭氏也忍不住赞叹沈羲和。
沈璎婼一心渴望父亲的关怀,这无疑是和沈羲和夺利。沈羲和未曾因此迁怒她,是继不曾因萧氏迁怒她的第二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