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的阿爹灭了我的国,杀了我的父,此仇不共戴天。”
正如当年她对祐宁帝高喊的话:“今日你不杀我,来日我定要你追悔莫及。”
“你以为,西凉那么多公主,为何你能活下来?”萧长瑱声音无力而又轻,轻得仿若烟雾,风吹便散。
“哈哈哈哈哈……”李燕燕忽而一阵放肆的长笑,笑得眼中含泪,她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滴,“我该感谢你么?感谢你求得陛下饶了我一命?让我成为陛下昭示对西凉宽容安抚的棋子,让西凉皇室怨恨我的怯弱,不敢以死明志?”
说着,她豁然站起身,透着水光的双瞳蓄满力量和恨意:“若是可以,我真想求你,当年让我一并随着阿爹随着西凉而去,你留着我,全了你的私欲,却让我每一日都活在痛苦与仇恨之中,萧长瑱我不会感激,我甚至憎恨你,憎恨你让我活了下来。”
她眼底犹如实质的恨意,化作一柄利剑只穿萧长瑱的心,他受不住后退几步,撞倒木施,才勉强稳住身子。眼角的刺痛再也无法隐忍,泪水滴落,他捂着心口,将喉头的腥甜强行压下去。
他从未有过的狼狈映入她的眼帘,李燕燕别开脸。
“原来……原来……你一心求死……”萧长瑱抹去脸上的泪痕,“是我错了……”
李燕燕紧紧捏住手中的象牙梳,指尖用力险些将之掰断。
垂眼,萧长瑱失神地问:“你和谁串谋?”
那些钱财转到了何处?就凭李燕燕一个人,便是拿了他的印信也不可能行事如此周全。
“与你无关。”李燕燕冷然回答。
萧长瑱低头许久,他才沉痛地闭上眼睛,自嘲地牵了牵唇角:“对……是我无能……你应该选更好的人……”
说着萧长瑱大步走出了正屋,一出门就险些在石阶上栽倒,还是贴身护卫服了他一把,才将他扶住,他推开了所有人,跑到了后院,选了个石桌坐下。
像个无魂的木偶,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他才回过神。
抬眼望着满天飞雪,他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大雪纷飞,西凉国灭,西凉皇室尽数被擒获,嫡系男儿都成了刀下亡魂。
他跑到明政殿跪在陛下的面前,求陛下饶了李燕燕,他们幼时就相识,那时其实尚不是男女之情,只知道不想她死。
“三郎,这世间从无求一求便能等到之物。”年轻高大的帝王这样对他说。
少年的萧长瑱已不是懵懂稚子,他在深宫生活了十年,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板上:“儿愿一命换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