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说的时候也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说完眨了眨眼,把盘子往他这边推了推:“你要是觉得不够就再夹一些过去,我还没开始吃,干净的。”
段昂心里蔓延出一点感动,这是他这些年鲜少体会到的情绪。
“不用了。”他说。
顿了顿,又道:“谢谢。”
“不客气。”纪因弯了弯眼。
她再次在心底确认,他真的不像是传言中的那样啊,明明很有礼貌啊。
吃着饭,纪因想起什么,一时好奇,便问了出来:“你怎么突然在卫生间的门上贴张纸啊?”
段昂对上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好看的杏眸,水汪汪的,又大又圆,眼尾弧度柔和,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性。
像是只小鹿,对人也不设防,天真又灵动
段昂唇动了动,很难说那是因为你表哥趁你洗澡时偷看你。
这话太脏太恶心了,他说出口,就感觉像把一滴墨水滴到白纸上一样。
“没什么原因,就是一时心血来潮。”
纪因“哦”了声,轻易地相信了,低头吃起咖喱饭。
段昂也拿起勺子。
一顿晚餐吃得无声无息,暮色渐起,窗外的天渐渐暗了,楼上楼下有炒菜的烟火气。
段昂忍不住抬眼,往纪因那儿看去。
少女始终安静地低着头,一缕碎发擦过脸颊,被她手指撩到耳垂后。
纤浓的睫毛垂着,在白皙眼睑处掠下淡淡剪影。
段昂之前听过苏云和丈夫讲电话,她说话很大声,他在房间里都能听到见。
对于她的情况,段昂基本了解到一些。他知道她的父母很有钱,从前住的也是豪华的大别墅。
他第一次见到她,在那个积雪融化时,脏兮兮的巷子口。那时他就觉得她和这个贫穷破旧的地方格格不入。
像一朵娇娇养出的名贵玫瑰一下子落到荆棘丛里,他笃定她绝对撑不了几天的。
然而事实与预想大相径庭。
小姑娘确实柔弱又娇气,胳膊细得拎一壶水都费尽力气,可她没有一声抱怨地在这儿下来。
他想起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每次她眼中都带着温柔明亮的笑意。
纪因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抬起头,不偏不倚撞进了少年漆黑的眸子里。
他真的在看着她。
纪因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