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窗外的圆月被云遮挡住一半,徐徐地洒下皎洁的月光。
别墅区的夜晚很静,和湾水镇偶尔会响起几声狗叫蛙鸣的静谧不同,这里是连杂音都很少的沉静。
沈意伶坐在窗边,整个房间只听得到笔尖划在纸上的沙沙声,有时候低头久了她才会抬头看向外面,转一转酸涩的脖子。
时空飞转。
在另一个与现代大相庭径的时代,此刻却是雾蒙蒙的清晨,大片大片的白雪落在地上,掩盖了地面的尘土。
这是在冰雪覆盖的冬季。
入目一个破败的庭院,大门上横七竖八的列着刀痕,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已枯萎,干枯分叉的枝桠上裹着白雪。
小小的池子干涸了,池边站着一个穿着单薄衣衫的年轻女孩,她长得极其漂亮,未施粉黛的脸白净清雅。
“公主。”见少女在外面站了许久,一个宫女急急赶来,“外面冷,您还是跟我进屋吧。”
戎橙的眸光闪了闪,温声询问:“皇兄怎么样了?”
宫女的腰弯得更低,嗓音悲戚:“皇太子昨夜又咳了几次血。公主,厢房里的炭全用完了,也没有太医来锦绣苑,再这样下去恐怕皇太子撑不过这个冬天。”
锦绣苑,苑不符名,在这里没有丝毫生机,只有破败与死气。
戎橙是亡国公主,早在两年前她的国就亡了,父王母后以及皇宫里的众多妃嫔皇子尽数被斩首,只留下她和她的胞兄戎栖。
说来可笑,谋权篡位的贼子竟是她青梅竹马的侯府世子,前一天两人还在游湖,第二日他便起兵造反。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被留下一命,也暂时保住了她病弱的兄长。
戎栖是先帝最优秀也是最疼爱的儿子,谁都撼动不了他皇太子的位置,即便他从娘胎出来就体弱多病。
这也是皇帝现在还留着他的原因,他就是要让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亲眼这个国家,这些臣民服从他的灭族仇人。
以前戎栖处处压他一筹,现在他要加倍的还回去。
“公主,若不然奴婢去求求皇上……”
“你去有什么用,他只会杀了你。”戎橙精致的脸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苦笑,一转身即地的裙摆便扫开了几片浮雪,她朝着院子里走去,清丽的声音里带着坚定:“我不会让皇兄出事,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有。”
戎橙命宫女去把自己闺房的最后一点炭拿来,自己则先一步去了戎栖房里。
进屋时她小心地掩上门,生怕寒风往里灌。
屋子里没有一点暖意,与天寒地冻的区别就是少了点风,很难想象这竟是曾经的皇太子住的地方。
“皇兄?”戎橙绕过仅有的一张桌子走到床边,她轻唤了声,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床上的人正在昏睡,她上前小心地掖着被角,眼里很快凝起了泪光。
微弱的光透过窗缝落在屋里,照亮那张精致绝色的脸庞,这是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都说前朝皇太子有倾城容颜,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鸦羽般的长睫印出小片阴影,五官轮廓清晰分明,只是这人太过苍白,饶是唇色鲜红也只是因着沾了咳出的血。
戎橙拿出一块方帕小心翼翼地擦拭那些血迹,越擦眼泪越是止不住地掉:“皇兄你一定不能有事,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她坐在床边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听到宫女在外面轻唤时才起身离开。
只呀作响的房门被重新阂上,而床上的少年也缓缓睁开眼。
如果戎橙还在,就会发现她皇兄的眸底没有初醒的惺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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