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到底是大家出身,慌乱间也没失了理智,一边让人把无关的人清理走,一边安排人去城里再请郎中。甚至都没分出神往床榻上那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看一眼。
府里的混乱是止住了,人却是再也没有醒来。
“将军那一整日吃过的饭食,喝过的水,用过的餐具,我都找人查验过,没有任何问题,负责这些的下人,包括那个妾室,我都安排了人仔细盘问,暂时也没异常……”郑夫人把茶盏放在桌案上,抬眼看着对面二人,“至于将军身上,也是查不出丁点中毒的迹象。所以诸位大夫几经商讨,最后也只能得出了突发急病的结论。至于这急病是什么,说不说的清楚,也没那么重要了。”
和先前知道的讯息倒也没差太多。
云稚偏过视线,看了看李缄,见他轻轻点头之后,才开了口:“夫人若是信得过,我们倒是可以帮着查清此事。人既已没了,总该死个明明白白。”
“其实到了眼下这个地步,将军到底是因何而死,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但对云公子一定重要的很……”郑夫人微微笑了一下,“就算我信不过,云公子也是要查的,何必要多此一举,问这么一句?”
“夫人虽然改变不了平州的局势,在这李府之内,总还是做得了主的。”云稚温声回道,“得了夫人的首肯,总会省去不少麻烦,我们查起来,也会便利不少。”
“和此事有关的人都还关在后院,云公子想问便去问吧……”郑夫人垂下眼帘,“最后查出结果知会我一声就行,十余年的夫妻,最后落到这样的结果,也该有个交待。”
“李徊的死,我们会给夫人一个交待……”一直沉默地听着他们二人交流的李缄终于开了口,“那我娘的死,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交待?”
“你不是都猜得到,又想要什么交待?”郑夫人安静地看了他一会——
这少年与他娘长得太过相似,让她脑海中那个早已模糊的面孔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不自觉地就叹了口气,“你那个娘,确实是个苦命的人。”
说到这儿,她轻轻摇了摇头。
当年郑家在朝中正是如日中天,作为世家小姐,她也算誉满都城,前来求亲的人家络绎不绝,却偏偏选了个马夫出身、行伍多年的小小宿卫,为得不过是那人表现出的一腔真心。
初进府瞧见李缄那个虽然美貌却沉默寡言的娘亲,也只觉得是她性情不讨喜才失了宠,后来慢慢听说那些传言也没太放在心上,直到……
郑夫人闭了闭眼,十余年来,她一直将这段记忆深深埋藏在心底,不曾对任何人言明过,现下李徊死了,也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了:“你娘的确不是急病而亡,是……你那时年纪尚小,应该不太清楚,你娘既不是自愿进府,对将军从来都是不假颜色。
久而久之将军便也懒得在她身上再耗神,便把你们母子打发到那间空屋子里自生自灭,府里的家宴也好、祭祖也罢,也从不用你们露面。经年累月,府里上下包括你们母子都已经习惯了,谁成想那日……”
她深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那日将军不知是因为饮了酒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突如其来就去了你们房里,而后撞见你娘正在祭拜她那位亡夫,才明白多年以来你娘虽在李府,却一直对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念念不忘。
一时怒上心头,便上前砸了那人的灵位,你娘上前阻拦,二人争执起来,后来将军就拔了剑……”
云稚闭了闭眼,侧过头看向李缄。
李缄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还在察觉到看过来的目光时轻轻笑了一下,就好像需要安抚的那个人是云稚。
他的手却是颤抖的,五指握紧成拳,手背泛起了青筋。
云稚伸出手,将那只微凉的手握住,一根一根掰开手指,而后十指交握。
微热的温度顺着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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