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的人到得更早,侯府已经备好灵堂,府门外丧幡高悬,白色的纸灯笼在冷风之中摇曳,李缄还没进门,就先感觉到了挥之不去的愁云惨雾。
云稷的尸身早被迎了进去,李缄在府门外稍候了一会,换了一身丧服的陈禁去而复返:“李公子,侯爷有请。”
李缄还没开口,一直守在跟前的李良已经应声:“劳烦……”
陈禁视线从他们两个脸上扫过,轻轻挑眉,转身带路。
镇远侯云邺已年逾五十,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从面相上看,甚至比李徊更年轻一点,却又没有李徊身上那种武夫的粗蛮,身姿挺拔,面容沉静,带了些许文人风度。
唯有两鬓斑白,看起来十分碍眼。
不过到底是久在军中,心思深沉,哪怕刚刚痛失亲子,面上也未显露分毫。
只在瞧见李缄的时候,眼底似有刹那讶异,等李缄想要去辨别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李良的存在,李缄几乎不用开口,行了礼便垂手立在一旁,听着李良转达李徊的致意。
李徊此人看似自大暴躁,却极为圆滑,不然也不能从一个马夫一路成为一方总管,眼下人虽然没到,面子功夫却做得十分到位,李良喋喋不休半晌,最后竟还从怀里摸出一封李徊的亲笔信。
李缄往那信上瞟了一眼,只从厚度上就可以料想到上面的措辞是如何情真意切,感同身受。
不过云邺并不买账。
他示意站在一旁的管事接了信,也没理会李良,视线落到李缄身上,淡淡开口:“你爹的心意我已知悉,现在府里琐事繁杂,过两日再为你接风。时候不早了,一路奔波劳顿,先去休息吧。”
他声音低沉平静,有些许嘶哑,却不容拒绝。
李缄也不看李良的反应,深深作了一揖,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灵堂,转身跟着侯府的小厮往客房走去。
这一路确实劳顿,李缄长到这么大还没经过这么远的路途——据说当年曾跟着李徊从都城往过平州,但他那时年幼并无记忆。
这两日虽然都在马车里,到底天寒地冻,他病又未愈,一路撑到现在已是筋疲力竭,进了房间便倒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冬日,年幼无知的他趁下人不注意,偷偷溜进花园采了一支鲜艳的红梅,欢天喜地地跑回那间陈旧却温馨的屋子,娘亲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有满地的血,鲜红而又夺目,就像手里那只红梅。
“娘亲……”
李缄呜咽出声,突然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额上,他猛地睁开眼睛,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他醒啦!”
李缄侧过头,发现床边坐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孩,一双大眼睛明亮闪烁,莫名有些熟悉。
“李公子……”先前送李缄回来的小厮站在床边,见他醒了长长舒了口气,“您可终于醒了!”
眼见李缄还满眼茫然,又补道,“先前我来送饭,见您睡着怎么都叫不醒才发现是发烧了,方才大夫来过了,药也在熬着,您先歇会,我去看看!”
说完低声和那小孩说了句什么,便匆匆退了下去。
意识逐渐清明过来,李缄后知后觉地感到四肢酸痛、头晕目眩,看来是一路颠簸之后,还没痊愈的风寒卷土重来了。
甚至勾起了那段刻意遗忘多年的梦魇。
他抬手摸了摸眼角,那里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泪痕。
“还是好烫!”
冰凉的触感再次传来,李缄抬眼,看见那小孩半个身子扒在床沿边,正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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