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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些事情只能任由它烂在过去的角落里。”
“啊,原来如此。”季别云僵硬的肩膀放松了一些,“可万良傲还是反了。”
他成功看见元徽帝的脸又爬上了一丝愤怒,继续道:“现在是万良傲,以后还会有张良傲,李良傲,真正想反的人可不会在乎朝廷有没有错杀忠臣。先帝犯下的错,陛下连揭开那层伪装的勇气都没有,还要帮忙粉饰太平,陛下确定不会有更多奸臣想要与您分一杯羹吗?”
元徽帝猛地拿起砚台朝他砸了过来,“季遥!你放肆!”
那方砚台被扔偏了,在地面砸了一个小坑,墨汁甩到了他衣上,不过完美地融进了黑色的布料中。季别云低头看了一眼,再抬起头时带着嘲讽的笑意:“不过陛下与先帝倒是父慈子孝,太祖在天有灵定会欣慰的。”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之言!你自恃战功,也要反了吗!”元徽帝眼里染上了红色血丝,“你以为先帝不知自己错杀了人,是吗?”
季别云一愣,他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他查到了郑禹,又顺藤摸瓜扳倒了段文甫,如今连万良傲也死于他刀下……然而他唯独忽略了一人,那个草率下旨夺了他全家性命的人。
季别云忽的想起悬清山那场大火,胜境殿烧成了一地焦土,而观尘似乎对他说过什么话。
他努力想了起来,观尘那会儿问他是否真的觉得先帝无辜,是否以为柳家的冤屈与先帝没有半点关系……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笑,原来是这个意思。
“先帝最忌讳有人起反叛之心,可迟迟找不到机会敲山震虎,柳洪吉的案子正中先帝心意,他当然不会命人细细调查。”元徽帝冷笑道,“后来先帝临终前对朕提起过,说柳洪吉或许含冤而死,他心中有愧。可即使愧疚又如何?柳洪吉终究是死了,先帝都没办法做任何表示,你难道要从地里将柳家人挖出来吗?”
季别云半晌才找回语言,仿佛心死一般道:“所以……陛下从一开始便知晓柳家蒙冤,却从来不提,甚至还以此为诱饵让臣带兵平叛?”
元徽帝毫无感情地答了一声“是”。
他舒出一口气,抬头看向一旁推开的窗,重重叠叠的屋檐在窗外铺散开来,仿佛要将他困在这宫城之中。
过去几年的自己太过可笑了。在戍骨城时他便想着,等到以后有机会出去,一定要上京讨要个公平。京中或许有奸臣小人,但没关系,只要他爬得够高,高到让当今皇帝无法忽视自己的存在,那就一定能为柳家翻案。
自己的确爬得够高了,也的确让元徽帝没办法忽视了。
可是到头来又如何呢?从先帝开始,柳家的灭门之灾便只是一个工具,用来巩固明家的江山,用来震慑那些真正的逆臣。清白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爹、他娘,柳家所有人都应该死,必须死。
全都是为了所谓的大梁清平。
“那把刀,”他声音有些苍凉,“臣想要,陛下还愿赏赐吗?”
元徽帝凝神看他半晌,似乎在窥探他内心想法,之后对他挥了挥手,让他自己去拿。
季别云即使在此刻也挺直了腰背,如同第一次进宫封赏那般,波澜不惊朝角落走去,将那把破旧腐朽的刀从紫檀架上取了下来。
刀柄与刀身连接处已经锈蚀,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低头看了一眼便往回走。
“你若是想通了,便退下吧,”元徽帝不耐道,“朕今日乏了。”
他握着刀走到桌旁,却忽然停下脚步,“那陛下想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