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p>
在提醒自己不要晕过去,然而就连身上伤口的疼痛也迟钝起来,不足以让他清醒。
他在想,要不一剑封喉算了。
将段文甫杀了,也算是一种报仇了吧?不考虑局势,不考虑以后的路,只活在当下。将仇人的喉咙割开不好吗?让血液溅在自己身上,洗刷他多年的冤屈与苦痛。
然而理智仍在反抗。
若是在这儿杀了段文甫,柳家以后再无希望翻案了。
剑刃紧紧贴在段文甫颈侧,已经有血丝冒了出来。季别云恨得手都在颤抖,一身杀意尽数显露。
杀,还是不杀?
就在他天人交战间,屋外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老爷!”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跑到屋前,在门口喊道,“老爷,宫里来人了,带了陛下口谕,让您前去听旨!”
段文甫方才已经感受到了季别云的杀气,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这会儿猛然间松了一口气,忙问道:“说了什么事没有?”
管家看清屋内阵仗之后三魂七魄都飞了,颤颤巍巍答道:“只说陛下宣您即刻前往悬清寺,内侍在外面催呢。”
虽然不明白为何皇帝这会儿急召他,但段文甫是不去不行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仍在强撑着的季别云,脱险的同时感到一丝强烈的遗憾,自己这一走,便是放过了这个机会。
少年那双眼睛仍旧清明,这会儿杀意已经消散了大半,挑眉看向他,“我送中丞到门口?”
他心中再不愿也只能道:“不必了,送到院里就行,我让人撤了。”
段文甫挥了挥手,屋外严阵以待的弓箭手全部都撤走了。
季别云没动,“还有屋顶上的。”
他又挥了挥手,余光里瞥见对面屋顶飞下来两个黑影,心中一阵痛惜。
就这么放季别云走,他心有不甘,恐怕御史台强盛不过今夜了。他数年的心血与功业……
少年将剑横在他脖子上,自己也被五个内侍包围着,一群人慢慢挪出了房内,来到院子里。
“退了。”段文甫朝那五个侍卫挥手,忍着胸口疼痛转头对管家道,“还不去备药备衣裳?”
正说着话,忽然感觉脖子上一轻,回头看去,只来得及瞥见少年飞身跃上墙头的背影。
段文甫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往一旁倒去,幸而被管家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视线一直没有挪开,即使季别云早就没影了,他还是恨恨地看了片刻。
“……老爷?”管家出声提醒他,“内侍还在门口等着。”
他这才在对方搀扶下慢慢朝后院走去,准备换身衣裳,将伤口包扎了好去面见圣上。
等到行至无人处时,他朝管家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附耳来,随即低声道:“今夜进了屋子的那十二个侍卫,他们听见了不该听的。”
管家暗道不好,试探着问道:“我去敲打敲打?”
段文甫没点头,沉默片刻后才阴沉沉道:“全杀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