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德微微瞪大眼睛。
太宰治的手指轻轻点着水椅子的扶手,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太宰遥递过来的水。
“等待了一年又一年,天天期盼着那天的到来,每天醒来却只是重复着一样的绝望。完全失去自我,只剩下毫无逻辑的执念支撑着您的□□继续行走在世界上。”
他微长的刘海轻轻掩映住眼瞳,反而更显出点逼人的锐利来,语气却又怜悯至极,“啊啊,真可悲啊。想得到平反、想保有身为军人的最后一点尊严,却为了看见光明重新降临而痛苦的生存下来,又因为失望与痛苦,游走在灰色地带、不断做出违背军人道义的事情,逐渐走入堕落的深渊……”
“闭嘴!”纪德怒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是呢,所以我说的都只是我推测的话语哦。”太宰治无辜的问,“您为什么不是嗤之以鼻,反而如此愤怒?”
纪德想转身就走。
可是他现在还没办法凭己身之力站立,只得被迫坐在这里继续听这个诡异的小鬼说话。
太宰治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几乎残忍的继续说,“手中沾上第一个无辜者的血液时,您认为一切都回不去了,除了走在这条荆棘丛生的窄路上之外,没有其他道路可以行走。”
所以。
当跟随在他身后的士兵们试图走向另一条道路,逐渐抛下可悲的执念、抛下不可能再承认他们的故土,试图以另一种方法重塑自己身为军人的骄傲与信念,甚至以激烈的手段将纪德从原先的路上带走……
“以往一直担当着精神标杆的您,自然拥有着比所有下属们都要强大的执念,怎么可能接受他们开辟另一条路的行为。”
太宰治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武器店里。
洛伦佐不知何时已经将店门拉下,稍显阴暗的店内,灯光仿佛唯独照耀不到纪德身上,让他笼罩在黑暗之中。
纪德沉默良久,低低的、自语般的说,“我选择的道路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拥有信念是一件好事呢。”太宰治弯起唇角,不再多言,“反正您现在连自我了断的权力都被暂时剥夺了,我想想,是到您复健结束之前对吧?既然如此,何不试着注视他们呢?”
——看看这群选择了不同道路的士兵们,究竟会走向什么方向。
洛伦佐看着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又看向静默不语的纪德。
他没有打扰垂着头的男人,只是默默的坐下来,慢慢擦拭武器。
走出武器店后,太宰遥才向前一步,和太宰治并肩往前走,微微侧过头问,,“哥哥玩的开心吗?”
“还不错。”太宰治轻快的说,“打破纪德的信念、看他世界崩塌的表情,果然令人心情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