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大殿里。
夜里的金身佛像,神态安详,只是悲悯的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丝寒夜的冰冷。
印容仰着头静静地看着它,忽而跪了下去。
万籁俱寂的夜里,传出了一个颤抖又凄苦的微小声音:
“佛祖慈悲,弟子印容,从小孤苦,受人欺辱,自从来了大梵寺,才过了几年平静的日子,弟子本应该奉持经戒,修行向善,可是弟子却犯了佛门大戒,爱上了一个人……”
“在这世上,弟子相信的人寥寥无几,他是弟子最为相信的人,他信奉您,所以弟子来求您。”
“弟子愿意放弃复仇、放弃一切,只要能跟他待在小院里,像过去那样……”
“弟子心若火焚,痛苦不堪,求佛祖指点……”
“佛祖,爱一个人,真的是件错事吗?”
……
印容双手合十,望着佛祖,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最后匍匐在地,久久不起。
玄度站在殿外远处的大树后,垂眸望着盘根错节的树根,视线不停晃动。
第二日,玄度正坐在书房发呆的时候,印容忽然走了进来。
他看着玄度,将背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
手掌张开,一个半圆形的冰块出现在掌中,晶莹剔透的冰块里冻着一朵红梅花。
红梅花红艳艳的,被冻在冰块里仿佛永远也不会枯萎。
“玄度,送给你的。”印容轻声道。
玄度看了半响,终于伸手接了过去,“谢谢。”
印容站在那里,似乎欲言又止。
玄度握着冰块站了起来,“我要去达摩院,你记得按时吃饭。”
说完,玄度离开了禅院。
没过多久,终于出了太阳。
院中那个孤零零的雪人终于渐渐化成了雪水。
玄度放置在窗台上的冰花也融化了,红梅花一下子枯萎,触之成灰。
屋檐开始淅淅沥沥的滴落雨滴,如同一道雨帘。
印容总是落寞的站在檐下看着冰雪渐渐融化,树木抽出嫩绿枝芽,眼神空洞又凄凉。
风吹藤动铜铃动。
东林方丈的禅院里,东林方丈听到玄度的来意很是惊讶:
“你要出去云游?”
“嗯。”玄度点头。
“为何?为何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东林方丈放下手中的经书道。
“也不是突然决定。弟子一直在大梵寺修行,很少出门,其实弟子一直很想到外面去看一看,在佛法上有更进一步的参悟,毕竟一直坐在院中与世隔绝是无法体会众生之苦的。东济大师说,无令求悟,唯益多闻,增长我见,见种种境界,增种种智慧。所以,徒儿想出门云游一番,顺便传弘经法。请师父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