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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决计撑不过两日。
闻言,狱卒思索片刻,后知后觉察出其间用意——
只要凶犯濒临极度的疲惫,就不愁他们于意识涣散之际松动。
思及此,狱卒连忙拱手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召集府衙僚友,连夜轮换审问。”
就在狱卒将要转身离开之时,谢言岐忽然想到什么,碾了下扳指,出声叫住他,“府衙不是新进了两个官吏吗?叫上他们,让他们在旁边看着,多学学。”
他指的,自然就是新来的林评事,还有一个从地方调任上来的寺丞。
让他们跟着旁听,确实是一种历练没错,不过,是不是有些……过于严苛了?
整整有,两日两夜呢。
狱卒不免头皮发麻,脊背微僵。
没想到,他们这位新任的少卿,竟是如此的,刚直凛然。
再度抬脚离开返回牢狱的时候,他的步伐明显比先前快了不少。
半刻钟以后。
林评事和那位新任寺丞便匆忙赶来。
期间,谢言岐也在旁边听着,并适时地给出提议,让他们调整审问的方向。
两天的时间,他倒没有让林评事和寺丞跟着夜以继日,还是会在他们撑不住的时候,让他们去小憩片刻。
他则是喝着浓茶。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的半夜子时。
其中的一个黑衣杀手昏昏欲睡,又让一瓢冷水兜头浇醒。
他在半梦半醒之时,终是撑着溢满疲倦的浑浊瞳眸,口齿不清地,吐了个“宋”字。
这很难不让人想起当年那个举兵谋逆,轰动一时的叛臣宋颐之“宋”。
而这个宋家,也确实有着行刺昭阳公主的理由。
若非昭阳公主回宫,恐怕那个仅存的宋氏余孽宋初瓷,到现在还鸠占鹊巢,顶着常宁公主的封号锦衣玉食。
得到这个结果,谢言岐并不意外。
原本大理寺府衙的官吏,是想尽快将宋初瓷捉拿归案,然而只凭着杀手的一面之词,终究难以服众。
毕竟宋家在十八年前满门抄斩,如今的宋初瓷不过是一朵娇花,孤立无援,又何来的能耐,去号令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
谢言岐让府衙上下瞒住消息,暂时莫要声张。
但是有了收获,总比一无所得的好。
这日,连夜轮换审问的大理寺官吏终是得以休憩。
熹微的晨光穿透云层,在鳞次栉比的长安城中,徐缓抹上一层朦胧光亮。
奚平牵着青帷马车,走到大理寺府衙的大门前。
谢言岐一边迈过门前踏跺,一边抬手摘下官样幞头,捧于臂弯,嗓音沉着浓重的暗哑,“……往兴道坊那边回。”
镇国公府在崇义坊,和兴道坊临近,却绝非回府的必经之地。
非要往兴道坊经过的话,少说也得比往常多绕个半刻钟。
不过奚平稍微思忖片刻,便也了然——
昭阳公主的宅邸,就在兴道坊。
如今因着前两日那场刺杀,昭阳公主的行踪败露,自是没有必要再隐瞒身份,继续留在长公主那里。
眼下时辰尚早,指不定,她就在府中。
但是奚平打量着谢言岐眼底的憔悴暗青,忍不住蹙起眉宇,劝道:“世子,不如……还是直接回吧?”
这两天彻夜审问。
旁的官吏可以和别人轮换,然而他却始终盯着全程,不曾有片刻停歇。
再强健的人,那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