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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透过斑驳的碧影, 依稀瞅见那道身着深绯官服的身影,立如芝兰玉树, 挺拔高挑, 直如画中人一般。
恍惚之际,初沅似乎又记起,粼粼波光中,潺潺静水旁, 那人和她相距咫尺,四目相对之时,轻声说过的话。
——“公和私, 皆是为你。”
他嗓音蕴着暗哑。
一字一句, 无比清晰地落在她心上。
从始至终, 他漆黑的瞳眸都逼视着她, 汹涌而又克制的情意, 几乎要将她吞噬。
可, 若是为她,又怎会这般吓她?
望着斑驳竹影遮掩的那道挺拔身影,初沅没由来地心脏一跌。
她将双手交握于腹前,缓慢攥紧细指,心潮起伏。
她的打量,只在瞬息之间。
旋即,她便未做迟疑地提起裙摆,迈过门槛进到暖阁。
然而廊道这边的长公主,却还是对她的目光流连,有所察觉。
长公主两袖合拢,冷着眼神,打量间距不远的青年。
因为还未得到长公主的免礼,谢言岐眼睑半垂,始终维持着揖礼的动作,然而肩颈却挺括,镌刻着青松之风骨,清隽挺拔。
很难不让人透过他,看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骁将谢大,和那个惊才绝艳的状元谢二。
他兼具着,他大哥的劲拔,和他二哥的端方。
然而此时此刻,长公主的眼前,却仅浮现着方才,他扶着初沅腰肢的那一幕。
还真是,动作熟稔,一举一动之间,都流露着的风流。
因着过往她和镇国公府的交情,她对谢家的这三位郎君,或多或少的,都有些了解。
尤其是谢二郎谢言岭,昔年的太子伴读。
她记得,那孩子最是恪守君子之仪。
怎么他的三弟,就这么、这么……
长公主细眉蹙紧,吐纳着,压抑着,须臾过后,终是出言问道:“谢大人,能解释一下吗?”
谢言岐不紧不慢道:“是臣失责,未能护住殿下,让殿下落水。”
然他语调疏懒平缓,实在听不出,他有什么忏悔之意。
况且,长公主也并非是想问这个。
她更想问,他和初沅,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又不是眼盲,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情愫涌动。
他们家初沅看着就很清纯,濯濯不染纤尘,又如何玩得过,眼前这位秉性风.流的谢三郎?
只不过当今世道,亲密之举,终究是于女子的名声有损,长公主也不好提及方才之事。
她没想重提,谢言岐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将两手平合于胸.前,脊背躬得愈低。
这就显得有些郑重了。
他道:“今日之事,臣,自会担责。”
担责。
担的是哪门子的责?
是未能相护之过,还是逾越亲密之举?
这话,长公主还真是没法答。
倘若他指的是前者,她确实想让他领罚。
若是后者……
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