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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他漫不经心望来,黑眸中裹挟着一层难辨的情绪,就像是盘旋欲来的山雨,沉沉迫在了人的心头。
一时间,陈大夫的呼吸有些发紧。他忙是低下头,避开了这极具压迫感的凝视,讷讷道:“这,初沅姑娘现在的脉象很是紊乱虚弱。恕老夫医术不精,实在、实在瞧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也不知道、这初沅姑娘究竟是因何而晕倒……”
听到这儿,谢言岐不屑地提了下唇角。他懒于再给这人眼神,弯起指节去碰初沅苍白的小脸,慢声问道:“所以,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话中的质疑毋庸赘述,陈大夫顿时涨红了老脸,感到格外的难堪。他失语瞬息,硬着头皮道:“或许……老夫可以勉为一试。”
但他从医多年,确实从未见过初沅这种复杂的脉象,和这少见的症状。
随着毫针旋没入不同穴位,原本昏迷不醒的小姑娘竟是逐渐苍白了脸色。她卧在轻软被褥中,凝起秀眉,难耐地嘟哝了声,疼。
听到这虚弱的呼声,正在施针的陈大夫不经浑身一震,僵住了手上的动作。
谢言岐眸中噙着冷意,笑着向他看来,“滚。”
陈大夫忙不迭让开。
谢言岐倾身捞起小姑娘的身子,连人带被的,将她打横抱起。
他阔步走向屋外,荡起的衣袂间,带着凌厉的风。
恰在此时,听到动静的庞延洪和云锦珊也闻讯赶来。
两行人在冗长的回廊上,迎面撞了个正着。
庞延洪看着神色不霁的谢言岐,迟疑问道:“谢世子,是、是初沅那丫头没能服侍得好吗?”
话音甫落,旁边的云锦珊便轻拽他衣袖,示意他再往下看看。
谢言岐的怀中明显还抱着个人,她昏迷不醒地蜷缩在被褥衣衫中,整个人瘦瘦小小的,一截细白的手臂落出广袖,遍布其上的青紫掐痕清晰可见、触目惊心。
这怕不是没能服侍得好,而是,服侍得太好、太尽兴了。
一时间,庞延洪的神情有些许复杂。
——啧,真是想不到,这谢世子看着还挺清隽挺斯文的,可论起这榻上折腾人的手段来,也一点不比梁威差啊。
他愣神的空隙间,谢言岐也脚步不停地朝他们走来,“让开。”
到底是镇国公府养尊处优的世子爷,姿骨矜贵,这一声不带情绪的低喝,瞬间就端起了气势,骇得庞延洪下意识避让半步。
等他携着风从跟前走过,庞延洪这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这是他庞延洪的地盘,他凭何要让?
意识到这点,他忙是朝着谢言岐远去的背影扬声喊道:“谢世子,你这是要带着我们刺史府的人,去哪儿啊?”
闻言,谢言岐脚步微顿。
他站在熹微的晨光中,稍稍侧过首,忽地勾起唇角,低笑了声:“庞大人,你确定……她现在还是你刺史府的人?”
他的语气着实算不上什么友善,缓缓道出的这句话中,更是带着几分嗤嘲,几分威迫。
有意无意地,就戳破了庞延洪那点儿隐藏的小心思。
——其实庞延洪现在,暂时还没有放人的打算。
他还想好好地利用初沅,再和谢言岐谈上一笔呢。
但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今日的谢言岐尤为不同,就仿若是陡然出鞘的名剑,锋芒毕露,凌人之上,抖落出了所有反骨。
逼得人无法直视。
庞延洪直接被他反问得,哑口无言。
他就想不明白了,这餍足后的男人,怎么反而是比之前,更不好说话了呢?
看着目空一切,抱着初沅阔步离去的谢言岐,庞延洪有意阻拦,却又碍于他的威势无能为力,不由得在原地犯愁地叹起了起来。
这时候,身旁的云锦珊娇声笑道:“大人莫急,初沅这丫头啊,总会再回来的。”
听了这话,庞延洪愕然一愣:“难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云锦珊红唇微勾,低声道:“她啊,中了我的药……要想活命的话,就只有乖乖回来,听我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