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面无表情,眼中空无一物,动作熟练得像是经历过千万次。
瑾夭面色微变,运起轻功身影一闪,反手攥住他的手腕,打掉他手中的尖锐瓷片,另一只手攀上去钳制住陆肖,随后动作利落地“咯嘣”两声,便卸了他肩膀的关节。
她没有等对方反应,翻身而上快准狠地掐住陆肖的后颈,将人贯在床上,死死摁住。
陆肖失了内力,即使意识的反应再快,身体也根本衔接不上。再加上重伤在身,动作本就迟缓,瞬间失了优势。
直到他被牢牢地摁住,方才的剧烈动作使刚止住血的伤口崩裂,猛烈的疼痛从身上各处席卷而来,陆肖才突然从刚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猛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虽然方才只是下意识,但这小姑娘的反应若是慢上半分,必然会命丧当场。
动了杀念的杀手,被擒住除了死,没有别的可能。
他的唇瓣苍白到没有半点血色,疼得指尖一阵阵发颤,积年累月的刑罚,让他越是疼痛越是神志清醒。
明明只是瞬间,陆肖的脑中却闪过了许多。
结束在这里也很好。
对方不是组织的人,而且他也感受过第一次有人给处理伤口,第一次有人给喂饭,第一次有人问他吃没吃饱……
开了锋的刀,是没有办法和普通人一样生活的。身上自小种下的毒,没有楼里的解药,自己反正也活不过十日。
陆肖的睫毛颤了颤,闭上眼睛,任由对方压制。只微微侧过头,将脸埋在柔软的被褥里。
淡淡的皂角味道,让人觉得安静。
小姑娘摁住他后,便猛然靠近,将更多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随后他就感觉脖子一紧。
方才打斗中,他的衣襟被扯乱,修长的脖颈裸露在空气中,能感觉到微微的凉意。任人鱼肉的感觉并不好,他的身体绷紧到了极点,却又微微侧过头,将一击必死的脖颈更完整地露出来。
对方手上的力道果然更大了几分,下一瞬陆肖的口鼻被一方帕子捂住。
熟悉的苦涩草药味传来,却又好像与之前不同。
陆肖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骤然睁大了眼睛。一直到身上的脱力感传来,他都没有缓过神来。
瑾夭等着软骨散生效,才散了内力不再压制他,侧过身,动作改为扶他坐起来。
陆肖中了药,身上没有半分力道,根本坐不稳。瑾夭神情没有丝毫波澜,扶他靠到自己身上,单手帮他将脱臼的胳膊复原,又解了陆肖的衣扣,拿了伤药,给他重新处理伤口。
瑾夭看他始终在发怔,连拆下粘在伤口上的纱布时都没有过多的反应,不由皱皱眉,忽然自己之前的承诺,难得开口解释了一句:“这是软骨散,没有迷药的功效。”
陆肖似乎没有听到她在什么,半晌没有回应。他只剩下眼尾微红的眼睛能动,固执地想要看对方,可是身上提不起一点力道,目之所及只有小姑娘白皙的脖颈。
纤细,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