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惜闭上眼,长叹一口气:“我不后悔。”
倏地,咚一声响,那匕首自她喉间掠过,钉入门扉之中。
“假仁假义!”卫梓怡眸心暗沉,恶狠狠的,像头狼似的盯着她,“你不过是想利用我!”
“如是你当真内心坚若磐石,为何要留下这把匕首,又为何要阻止俞秦武送他们入宫?”
陆无惜再睁眼,凝望眼前之人,“你不顾开罪季明辰的风险,争取而来的这一夜时间,不就是在给我机会么?”
卫梓怡额角青筋暴跳,双眼因愤怒而充斥血丝,色泽暗红。
“既然你不敢承认,就让我来挑破这层窗,告诉你,你在逃避什么,害怕什么。”
陆无惜对卫梓怡凶恶的眼神视若无睹,抬起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
“你怕你报错了仇,杀错了人,怕你一腔赤诚皆错付,怕你前半生所有认为对的都变成错的,所有价值都变成罪恶。”
那苍白的嘴唇翕动着,说出话却一句更比一句尖锐锋利。
“你不仅是朝廷的走狗,帝王的爪牙,更是淤泥地里腐烂恶臭却仍要挣扎苟活的老鼠。”
卫梓怡肩膀发颤,面目狰狞,理智绷到极限,随时都可能不顾一切,撕碎陆无惜咄咄相逼的嘴脸。
“可是,努力活下去,有什么错呢?”
陆无惜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叹息,像她指尖跳跃的弦吐出的一枚婉转的琴音。
她凝望卫梓怡的眼睛,沉声道:“章叔此生最为愧疚便是卫将军之死,如今他得以偿还亏欠,也算死得其所,没有人会怨你。”
话音落下,卫梓怡耳后一痛,惊怒之际两眼圆睁,身体渐渐失去支撑,双眼也不受控制缓缓合上。
视野模糊渐渐模糊,她落入柔软的怀抱之中,听得陆无惜在她耳侧低语:“真相如何,本座之言是真是假,卫大人自会分辨,但若大人依旧执迷不悟,本座也不会再顾念父辈的交情,终有一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与此同时,院外传来金铁交击之声,大批天衍宗众闯入内卫府,刹那间火光滔天。
“大人!”
卫梓怡迷迷糊糊听见一阵惊呼声,意识渐渐回笼,神色颓靡地睁开眼睛。
瞳孔中映照出魏辛惊慌的脸庞,她茫然四顾,发觉自己躺在地上,凉意从背脊灌入四肢百骸,令她通体冰凉。
魏辛托起她的上身,用力摇晃她的肩膀。
光线昏暗,狭小而压抑的空间中空气阴寒潮湿,散着一股浓浓的烧灼的焦臭和血腥味儿。
她抬手按了按耳后穴位,隐约残余被银针刺后的疼痛。
又一次,陆无惜对她手下留情。
魏辛见她醒来,提起的心终于放下,长出一口气:“大人,你可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