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模样生得寻常,若没入人群中,转眼便瞧不见影踪,如非熟识之人,绝难将其与声名大噪的季明辰三个字联系起来。
卫梓怡于桌前驻足,朝那案后指挥使抱拳:“卫梓怡拜见指挥使大人。”
“你我不必拘礼,坐吧,陪我说说话。”桌案后的男人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入座。
季明辰虽已年过半百,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幽深若海,便是卫梓怡在其手下办案多年,也看不懂他眼底藏的东西。
卫梓怡依言在桌案对面空余的软垫坐下,主动开口:“指挥使大人寻卑职来,是有何事吩咐?”
被唤指挥使的男人却是不答反问:“你伤势如何?”
“区区二十杖,还不至于下不来床。”卫梓怡如实回答。
“自你升任副指挥使以来,我二人已许久未像这样坐下闲聊了。”
季明辰神色感慨,“如今,你也不管我叫师父,开口闭口都是指挥使,到底是与为师生分了。”
卫梓怡垂下眼:“当初师父向陛下举荐弟子任副指挥使,已惹一身闲话,如今更该注意避嫌才是。”
季明辰亲自斟满一杯酒递给卫梓怡,闻言笑道:“副指挥使之位,自是能者居之,为师向陛下举荐你,是因为你有才能。”
卫梓怡双手接过酒盏,听得季明辰继续说:“为师行得端,坐得正,又怎会忌惮旁人猜忌?倒不想,你竟也在意他人言语。”
“是师父告诫弟子,京中水混,需处处小心。”卫梓怡低着头,闭眼叹息,“此次前去郢州,又叫弟子领教了一番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听得卫梓怡此言,季明辰蓦地笑出声:“到底是有能让你也栽跟头的高手啊,你能意识到这一点,也算不虚此行。”
言罢,他好奇地问道:“那天衍宗的陆无惜,当真这般厉害?”
“此女心智近妖,布局总能快人一步,即便当面交手,其武功也不在我之下。”
卫梓怡蜷起五指,握紧酒盏,蓦地睁眼,“自弟子为朝廷效力以来,头一次遇上这样的对手。”
她看向季明辰,恳请道:“调查天衍宗的任务,弟子还会继续跟进,我必要亲手将陆无惜擒住,看看她浮华的外表下,装的是一副怎样的黑心肠!”
季明辰与她对视须臾,神色和蔼地笑了笑。
“如此,为师手中倒有一个案子适合你。”
遂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推到卫梓怡跟前,对她说,“吏部尚书郑袁问昨日在家中设宴,留宿不少宾客,今晨却在后院井中发现一具女尸。”
“尸体打捞起来,手心里还死死抓着一个物件儿。”
季明辰将信封打开,翠绿色的玉环落入掌中,是一枚平安扣。
如是寻常平安扣倒也罢了,可这枚平安扣,两面皆刻有葫芦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