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领兵打仗的,有是有,差口气,真遇着大战,压不住;能直言谏上的,还有几个,但谏不动还容易把自己折进去,皇上不听。
范太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金銮殿的飞檐。
真的是老了。
若能年轻个二十岁……
御书房里,皇上背着手,来回踱步。
登基二十年出头了,这还是头一次,在早朝上,被那么多臣子紧紧逼迫。
以前,哪怕脾气倔强、拿先生身份压他一头的徐太傅,都不会在早朝时这么过分。
有什么想法,待下朝后,在御书房里说。
即便是说得跳起来,也不曾……
那是金銮殿!
那是朝会!
竟然、竟然敢!
这是第一次,皇上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是“跋扈的臣子威压君王”。
“可恶!可恶至极!”
徐公公眼观鼻、鼻观心,这等时候,火上浇油都容易烧着自己,他并不敢多作举动。
外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徐公公心道,莫不是皇上不答应,黄太师追来了御书房?
这可真是胆大。
看了眼皇上神色,徐公公悄悄退出去。
得把黄太师劝回去。
黄太师自寻死路,也别连累御前伺候的他。
没想到,廊下站着的,既不是黄太师,也不是范太保,而是邓国师。
徐公公微微一怔,回过神来,他摆了摆手,小声道:“国师还是晚些再来吧。”
“皇上在气头上?”邓国师问。
“是,”徐公公点头,“连朝服都没顾上换。”
嘴角微微一扬,邓国师露出了一个诡异又不怀好意的笑容。
“无妨,”他道,“你只管去禀,贫道劝一劝皇上。”
徐公公皱眉,见邓国师十分坚持,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里头,皇上听闻国师来了,沉默一瞬,道:“让他进来。”
徐公公去引邓国师,压着声音道:“国师千万慎重,我们这些伺候的人,可不想倒霉。”
邓国师睨了他一眼,心里骂了声“没出息”,脸上依旧浅笑着,出口一句:“你只管放心,贫道自有分寸。”
到了跟前,邓国师手持拂尘,与皇上行了一道家礼。
“国师怎么来了?”皇上问道。
只这一句话的工夫,邓国师已经辨明了皇上的状态。
如徐公公所言,皇上还穿着朝服。
面如寒冬北风,冻得声音都很紧,整个背部紧绷,十分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