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匆匆赶到时,挪到榻子上休息的皇后已经缓过来一些了。
“我无事,”皇后轻喘着道,“也就只那么会儿看不见,现在已经好了。”
李太医知她这症状,道:“您不能不吃东西。不管有没有胃口,多少都要用一些。”
“我惦记源儿,”程皇后道,“李大人,源儿今天如何?”
“童大人与廖大人照顾着,”李太医劝道,“知您如此,殿下会伤心的。”
程皇后红着眼摇了摇头:“知道为娘难过,他怎得就不醒呢……”
这话,李太医答不了。
在他看来,殿下强弩之末,便是熬过了这一回,也未必能撑到开春。
程皇后也没有要人答,她目光涣散,望着屋梁,喃喃:“秦姑娘是不是真的能救将死之人……”
李太医正写药方,满脑子的药材,一听这话,下意识接了一句“能”。
字从舌尖出去,李太医一个激灵。
大皇子的病因何而起,他岂会不知?
皇后娘娘为何会有此问,他也能猜得到。
可这并非他的本意。
上一次,忠义伯世子夫人的病,让李太医明白,这世间那些神神叨叨的事儿,不能以医理推断,他确实不懂那些。
也许大殿下与秦姑娘定婚,能“药”到病除,从此康健万分,那简直是再好不过。
可谁能保证呢?
若没有用处,不止殿下难以心安,秦姑娘又怎么办?
见程皇后怔怔看着自己,李太医思绪飞转:“是这样的,前回忠义伯世子夫人得的是不治之症,臣与几位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能让伯府看着备后事了。
秦姑娘突然来了,说有法子能救,她给世子夫人喂了颗丹药,是她们师门方子。
一喂下去,世子夫人就有了起色,听说现在已经康复了。
您刚才问,臣突然就想起这事儿了。
若秦姑娘手里还有仙丹,或许能对殿下起效。”
程皇后闭目沉思。
李太医偷偷擦了擦额头汗水。
不是八字,是丹药。
他这是急中生智,硬把皇后娘娘的思路引了引。
虽然,那小姑娘家家,说话是怪气人的,可让人守一辈子寡,这种缺德事,他不能做。
因他失言,让皇后娘娘爱子心切,做出错误决定,那他老李太罪过了。
程皇后沉思了许久,睁开眼唤了一位嬷嬷来:“我想向秦姑娘求一颗仙丹。求人救命,本该我亲自去永宁侯府,但我出不去……”
一国之母,居于内宫。
她足够尊贵,却也没有自由。
儿子病着,不能时时刻刻照顾左右,连去求药,都不能亲力亲为。
钟嬷嬷道:“交给奴婢吧,永宁侯性子直,孙女一定也是爽快人,侯府会明白您的难处。”
见钟嬷嬷要退出去,程皇后硬撑起病体,泪眼婆娑:“源儿的病情,侯府十之八九也听到了传言。
他们若担心我做出不明智的决定,亦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