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番话也算合情合理,孟亥想了想,追问了一句:“那人既是掌门师伯的故人,为何不亲自来见他?”
“这……”钟晚装作一副踌躇难言的模样,“恐怕是有些难言之隐。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过问不是。”
孟亥皱了皱眉还欲再问,范之云却眯着眼盯了他半晌,嘀咕道:“奇也怪哉,这人看着怎么好生眼熟。”钟晚暴露得仓促,只有容貌改变,身形却依旧,段如沛都能认出一二,更不用说相处数载的范之云。
“师父,”孟亥试探道,“您看……”
范之云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是怎么个眼熟法,干脆大手一挥:“准了准了,带上山去!”他是长辈,一发话孟亥自然得照依,但他和范之云向来不讲太多礼俗尊卑,又觉得这人来路不明,十分可疑,遂虽然叫钟晚跟在了他们后头,却悄悄对师父说:“师父,上山之后,一切便由徒儿代劳便是。”
一路走来,孟亥推着范之云不知躲过了多少奇阵巧器,钟晚面上不显,心中却暗暗想道:“我与师父离开昆仑多年,想不到他们于‘器’上竟精进至此,难道是又出了一位绝世奇才?幸好方才没有贸然逃走,否则不知要多吃多少苦头。”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便见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大木门,上头歪歪扭扭挂了一块同样破烂的木牌,上书“昆仑”二字。这道门内遍地都是能工巧匠,但不知为何,数百年来竟任由这做工粗糙的木门长存于此。
钟晚第一回 被万方元牵着到访时就有此疑惑,但他当时年纪尚小,对刚刚拜的师父怕大于敬,怕多嘴多舌惹人厌烦,遂忍下了。之后他倒是也问过赫连珏,只不过不知怎的也不了了之。
见他目光好奇,孟亥出声道:“少侠可是在疑惑,为何我们昆仑拿这破烂木门当作本派门面?”
钟晚点头笑道:“菩提禅院的石牌坊由八十一名高僧以纯净内力滴水穿石,雕了三年水磨工夫才铸就;天山药宗在山门旁种植药花药草,任其缠绕门上,生气勃勃,美不胜收;北斗山庄……”
他刚要说北斗山庄的山门如何如何,忽然想起这可不是寻常游侠该去过的地方,便改口道:“北斗山庄如此威严神秘,像我这样的凡人,便是连山门都没有见过,但想来必定是举世难比……”
钟晚心想没法好好道一道沈沉他们家的门多么地奇雄瑰丽实在可惜,但还没等他说完,孟亥便接口道:“那么,为什么‘昆仑出豪杰’的昆仑,用了这个丢人现眼的破烂玩意呢?”
钟晚确实想问,但此时寄人篱下,万万得罪他们师徒俩不得,连忙说道:“孟少侠,我着实没有此意。”
范之云最见不得这种你来我去的客套话,脸皱作一团:“停停停,不就是我们昆仑的人不做那些花里胡哨的没用东西吗?你俩再打官腔,统统给我出去。”
孟亥听到师父斥责,却面不改色,对钟晚一点头:“正是,我们昆仑从不做无用之物。山门牌坊再华美,增添的也只是虚名而已,不仅无用,还会平添是非,不应当是昆仑弟子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