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十分适当地露出了一点疑惑的神色:“那徒儿有些不解,既然师父不怕他,怎的见他就逃呢?”
“那还不是……”范之云气得直拍自己残废的两条腿,“还不是他能使唤得动自己的几个徒弟一同来打我!我这不叫逃,叫做壮士断腕,来日必将东山再起……”
“哦?”少年似笑非笑地问道,“那师父是觉得,您的几个徒弟比不上他的了?”
见范之云神色动摇,少年又继续补道:“我料师父这样的英雄豪杰,应当是不屑于轻易和人出手的。就算您老人家觉得掌门师伯非打不可,也想想他平时好人做派十足,到时候被人听了去,却转头说师父的不是。如此一来,能上山陪师父消遣的,也就只有我和几位小师弟了。”
范之云越听越有道理,大手一挥道:“罢了罢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同赫连珏那厮计较。”
他一伸手,少年便十分体贴地扶着他坐上轮椅:“您若是觉得不解气,我明日便去打唐寻文一顿,打得他满地找牙,只能给您老来磕头。”
范之云被他哄得心花怒放,不由得也心胸宽阔起来:“孟亥,你也学学师父,格局放得开些,磕头就不必了,叫他给咱们挑肥浇菜就成。”
少年熟稔地夸赞道:“师父真是深明大义,菩萨心肠,我先替唐寻文谢师父一谢。”
他们一来一回讲得热闹,旁边的昆仑弟子却听得瞠目结舌,尤其是听到孟亥磕巴都不打一下的骂掌门“好人做派”,更是吓得瑟瑟发抖,生怕这对古怪师徒反手就抹了自己的脖子。
好在孟亥并没有这个打算,目不斜视地推着范之云便向山上走去。范之云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道:“好徒儿,我先前给你的那只木鸟,你可还留着?”
孟亥从怀里掏出一只做工细巧的木鸟来递给他:“师父,在这儿呢。”
范之云顿时玩心大起:“我先给赫连珏写个条子,说我已经下了昆仑山,此生再不回来了,看他什么反应……”
“……师父,”孟亥无奈道,“师伯估计会放炮仗吧。”
范之云觉得也有道理:“那么我再添一句叫他心神大乱的话,但只讲一半,偏不给他说完……唔,就写我遇见了他念念不忘的那个坤泽师弟……你若想知道他往哪里去了,就先来给我磕十八个响头吧!你说这个怎么样?”
他越想越妙,还不等孟亥说什么,便已拧动机关,让木鸟扑棱棱飞走了。谁知这么一飞,却惊到了三青,青骢马扬蹄长嘶,竟挣开绳子,直直向那两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