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的脸色登时一变,嘴唇嗫嚅了一下,想说什么似的,最终还是归为无言。
符兵问那老头:“萧伯伯,您知道是谁?”
老头看了眼老村长:“李宽地,谁不知道嘛,以前我们村里有个庙宇,起初香火旺盛,后来时代一变,里面的和尚就都走了,就剩一个李宽地。
“这事我们村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那个和尚收惊画茶都很在行,村里哪家小孩晚上睡不安生了,或者哪个晚上出去打鱼、走夜路上夜班的,不小心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那只要一找李宽地出马,一下就能给他治好。”
符兵不想听他翻旧事“讲古”,他只想弄清这坑下原来埋的人是谁。
“您说他是我们村庙里的和尚,那他怎么会埋在白鹭山这里?他的亲人现在在哪儿?”
萧老头笑了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谁?”符兵一头雾水。
萧老头:“还能有谁,不就是秀生老弟嘛。”
围观的人都看向老村长刘秀生,后者一张老脸憋得通红:“萧老哥,那都过去八百年的老黄历了,你提这个干什么。”
萧老头笑道:“人家符兵要了解情况,不然眼前这事不好收场啊,我这个知情人怎么能知情不说呢。”
符兵觉得他有点卖关子,只好接着问:“您说村长老叔是老和尚的亲人,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我父母说过?”
“那都过去多少年了,李宽地又死在动荡中,在这里没个亲人,大家都慢慢忘记了他也正常。你要问老和尚和秀生老弟怎么是亲人关系,那还得从秀生老弟小时候说起。
“他几岁小人的时候,体弱多病,父母经常抱着他到处找医生,后来有一次出去看病没看好,回来刚好碰见李宽地,这个李宽地,他还懂点医术,一下就看出来秀生老弟是生了什么病,就给他配了点草药,熬好一喝,两天就活蹦乱跳了。
“这秀生老弟的父母吧,为了感激和尚,就让他拜了和尚做干爹,李宽地起初不肯啊,他说他一个出家人,要干儿子做什么。
“秀生老弟的父母就说,你这孤孤单单一个人,现在是无牵无挂,等年老了,总要个照顾你的人,就让我家秀生照顾你、给你养老,你如果说不要他养老,那等你百年就让他给你摔盆哭丧。
“就是这么着,李宽地同意了,和尚也是人啊,人心都是肉长的,他认了干儿子,就掏心掏肺地待他好,后来没多久闹起了灾荒,李宽地省吃俭用给秀生老弟开小灶、打牙祭,尽可能地接济他,秀生老弟就这样慢慢长大了。
“又过了几年,开始搞破除封建迷信,村里的庙被拆了,李宽地没地方去,住在别人家四面漏风的柴房里,没多久就得病死了,村里很多人说他是外来的,根不在我们村,不让他埋后山,尸体在外面风吹雨打两三天都没人管。
“最后我老爹老娘不忍心,就和我几个叔伯找到这边村,他们人好,说愿意让埋,我老爹就跟叔伯一起用门板将李宽地托到白鹭山埋了。这事村里没人知道,秀生老弟也不知道。大家就奇怪他的尸体怎么不见了,也没人去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