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弦解释道,“是汐月在旁边教我做的,我手艺生疏,若做得不好,你便吐了吧,我叫汐月重新为你做了来。”
谢灵玄温柔否定,“不会。我是喜欢的。”
见他一口口喝着居然喝光了,温初弦露出微笑来,甜甜的。
他是如此的善解人意——她就怕他责骂自己做的东西难喝,他便一点不提口感的事。
温初弦笑说,“那我日后天天做给你喝?”
谢灵玄一愣,“天天啊?”
他话锋转了转,微妙地岔开了话头,“那娘子也太辛苦了些。”
温初弦道,“没事,不辛苦。”
谢灵玄见她兴致正高,不忍拂其意。
难喝的鸡汤算什么,她送来的刀子他都吃过几次。
“好吧。”
他垂眼叹了声。
温初弦两腮凝新荔,笑意在颊上未褪。
她叫人收拾了碗筷,自己却不走,留下来陪着他。
夫妻二人就这般相互依偎着,享受这一段静谧安详的下午时光。
温初弦痴痴地将手伸在阳光下,明烈的光线映在她的指尖上,染了紫。
她自言自语地说,“我这毒是无力回天了,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
谢灵玄道,“你既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想来便无碍,不要老是这般心重地咒自己。”
温初弦苦笑道,“你在安慰我。”
“是安慰你,也是事实。”
温初弦扭过头来,略有失望地说,“我以为你知道我中毒了,会走遍九州给我寻名医来瞧病的,没想到你和他们一样,都没把我这病放在心上。……是不是待我一走,你就要续弦再纳小了?”
谢灵玄蹙眉,“别乱说。”
他比任何人都更晓得她这病是怎么回事,又哪里需要什么名医来医治。不过做戏需做全套,或许他是该做个障眼法,装模作样地请些大夫来,好让她感受到他是关心和爱她的。
“我明日就命人给你请大夫。御医既诊不出来,咱们就请五湖四海的民间圣手来,总有一人能将你医好。”
温初弦梨花面淡白,“我还能等到那时候吗?”
谢灵玄嗔怪地揉揉她的头,“你自然没到那样病入膏肓的时刻。”
温初弦静默惆怅了一会儿,释然了。
人终有一死,若能平平静静地度过自己最后的日子,开心做自己喜欢的事,就不枉了。
“我怕死,却又不怕死。”
她说出些颠颠倒倒的话来。
谢灵玄不能告诉她真相,此刻却又寻不到什么正经可信的理由来安慰她。他不想让她整日这般疑神疑鬼,否则就算没病也得闷出病来。
他斟酌了半晌措辞,密向她耳边,“你不用担心早死的,娘子若真寿数尽了,咱们就到静济寺的白衣菩萨面前祈愿,把我的寿分了给你。”
温初弦显然被这简单幼稚的谎言感动到了,诧然瞧向他,“你说真的?”
谢灵玄抿嘴笑了下。
当然是假的。
不过寿命若真可以分的话,他是真愿意分给她的。
“嗯。”
她有时候心思很沉,有时候又很天真,被这不着边际的话给安慰到了。
“你能这么说逗我开心,我心里已经舒服很多了。”
谢灵玄道,“还真是容易满足呢,这两句话你便开心了?原来叫你开心是这般容易的。”
温初弦春心一动,对他投怀送抱,说不出的情意真切。两人对彼此的感觉水到渠成,可苦于谢灵玄还有伤在身,就是无法进一步亲近。
曾几何时她那样抗拒他,如今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她也变得如此柔情似水了。
气氛正自暖和,不知哪个没长眼的敲门。
谢灵玄气有些不顺,命人进来一看,竟是二房的小丫鬟。
可以认得出来,那小丫鬟是谢灵玉贴身的。分家之后,谢灵玉和温芷沅已从谢家老宅搬走,二房的下人自然也应随着一块走。
小丫鬟胆怯地说,“大公子,二公子命奴婢前来问问,您的伤势如何,可还要紧?”
谢灵玄打量着小丫鬟。
温初弦亦看了眼他。
谢灵玄道,“已无大碍,劳你家公子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