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愿不愿意,她只能是他的。
左右他今生已十恶不赦了,再多一件也无所谓。
夫妻二人,就此别离。
温初弦目送谢灵玄离去,他一走,她的心口便没那么疼了。
她宛如从盲目的热忱中脱身出来,终于又恢复冷静了。
汐月将避子汤端来给她喝,昨夜两人同房,还没用药呢。
温初弦怕怀上谢灵玄的孩子,多喝了小半碗,弄得舌根儿又甜又涩,胀得难受。
汐月盯着她那副严肃的神色,实在不知她这是何苦。若是被长公主知道她和公子一直避子,还不知要发多大的脾气呢。
喝罢了药,温初弦开始盘算自己的计划。
谢灵玄走了,谢府就是她的天下了。只要避开他的那些眼线,她一定可以找出幽禁玄哥哥的地方,把玄哥哥救出来。
温初弦去了藏书阁看书,汐月不放心,怕公子不在她又动了歪心思,便一眨不眨地站在藏书阁外守着,监视温初弦。
温初弦暗暗叫苦,汐月这丫头着实对谢灵玄一等一的忠心,在汐月的眼皮子底下做些隐蔽的勾当,并不太容易。
她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循规蹈矩。眼看着日子飞快流逝,谢灵玄就要回长安来了,温初弦内心甚为焦急。
第十三日头上,终于叫她寻到了机会,单独进入书房。
她来到机括旁,按谢灵玄那日的办法如法炮制,地牢果然再次缓缓打开。
温初弦心跳得厉害,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持灯台进去。
越往下走越黑,她好担心身后的石门会忽然关上,把她永远困在这地牢中。
希望一切无恙……
地牢虽阴暗,却也并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她循着石阶一直下到了地底,来到谢灵玄那日带她来的地方。
那间曾囚困刺客的牢室已空了,只剩下一些残余的血迹和绳索。
温初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想进一步靠前,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关着什么其他的人,忽然听到一极轻极轻的呼吸声。
寂静的地牢中,这声呼吸听得分外清楚。
温初弦沁出了冷汗。
“谁?”
有个人,躲在了墙壁背后。
温初弦腿有点发软,但还靠上前去。
那人仿佛更怕她,脚步不住躲闪,直到避无可避,才跌跌撞撞闪出来,双手捂住头,痛苦地做出一副遮挡的姿势,仿佛怕温初弦殴打他。
……这是把温初弦当成了什么凶神恶煞。
温初弦也有点怕他,微弱的烛光隐约映见他穿着一身破烂的白衣,头发也甚是散乱,在这阴森森的地牢中看上去跟鬼一样。
她是来找玄哥哥的,可不是来打鬼的。
温初弦一阵怯懦,却还是强迫自己鼓起勇气,将灯烛拉近了些。常听说鬼怕火怕光,她有烛台在,即便是鬼也伤不了她。
那人果然是极为怕光的,躲得比之前更厉害。
温初弦瞥见了他的面孔,却是……谢灵玄。
一瞬间,她心都凉了。
完了。
谢灵玄竟诈她,其实他并没走,静候在地牢中,守株待兔?
她几近石化在原地,等待谢灵玄不跟她玩了,走出来处置她。
她原本也该想到,谢灵玄不会那么愚蠢地泄露机关,这么轻轻易易叫她探进来的。
停了半晌,“谢灵玄”却依旧没走出来,仍像老鼠怕猫一般躲她。
像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向温初弦,她这才隐约意识到,她这是……找到玄哥哥了。
谢灵玄和玄哥哥,原本就长得一张一样的脸。
她方才太过紧张,竟下意识地以为是谢灵玄忽然出现。
像长久以来心上的坚冰忽然被太阳晒化,温初弦忽然加快速度奔向那人,泪水像山崩海啸一样流出,哽咽地叫了声,“玄哥哥?”
那人身子也颤了颤,似对这个称呼颇为动容。
他缓缓站起身来,肮脏的脸上也挂满了泪水,失魂落魄,似并不相信温初弦会出现在这儿。
他嗓子哑了,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却可以从口型中看出,他在喊,弦妹妹。
弦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