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弦见他不语,轻扣腰间的玉带,解下了自己的衣衫。细滑的绸缎从她肩上滑下去,无声地落在地上。
她还在继续褪。
谢灵玄就那么看着。
他心软了须臾,想要阻止她,但没开口。
他那样卑劣地绕了这么大个大圈子,不就是期待着此刻吗?
他在假模假样什么。
温初弦美丽的桃花眼中光泽全无,可她还是反手握住他,主动坐到了他的膝上,去碰他的唇。
冷冽的唇瓣中,夹杂了冰冰的泪水,甜的,更咸。她的唇依旧是那么软,充满了令人着迷的味道。
谢灵玄知自己此刻不该留恋,但他无法推开她。他贪婪地苟且在这一瞬间的温存中,这久违的肌肤相亲中。没人知道他这几日寡居在别院中,是怎么跟上了瘾似地想她的。
那日他听见崔妈妈说她在梦里都在喊别的男人的名字,心都快被妒火烧焦了。他知道,此刻的温存是他用卑鄙手段偷来的,她的手那么冷,泪那么多,她心里一定憎恨他,咒他去死。
可他却还在悲哀地留恋,哪怕再多留一瞬。
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有碰过一个女人,他仿佛是中了温初弦的毒,被她给慑住心魂了,今生就非她不可。他之前不是这么执拗的人的。
宽大的书案上,许多卷轴、纸张被横扫而下。
谢灵玄把她抱在书案上,痴痴问她,“你想我吗?”
“想。”
“想我死?”
“……”
“想我死也没关系。”
谢灵玄自顾自地说着,取而代之的,是对她浑身每一寸的染指。
温初弦如身在荆棘之中,她知道,是眼前这个男人蓄意将肺痨病人喝过的水给全哥儿喝,才叫全哥儿染上肺痨的。
也是他派人去温府大闹一场,污蔑她和全哥儿不是温家的子嗣,是野种,她们姐弟俩才落到如此孤立无援的境地的。
桌上的花瓶被碰倒了,碎了满地的瓷片。
混乱中,温初弦拾起了其中尖锐的一枚,从背后向谢灵玄的脖颈扎去,想和他同归于尽……可却被他顺手握住了纤细的手腕,缠缠绵绵,瓷片应声而落。
原本肃穆的书房被弄得混乱不堪,温初弦悲伤地想起这里是玄哥哥最喜欢的地方啊,没准玄哥哥死了,魂儿还留在这里,可谢灵玄却要在这里玷辱她。
谢灵玄心肠是硬的,饶是她摆出这样一副可怜样儿,还是没轻易饶过她。放她从水云居里出来本是一场交易,她既然心甘情愿地交换,此时还没付出报酬呢,他不会因为她落一两滴眼泪就停手。
直到谢灵玄摸到她微微烫的额头时,才清醒过来。
……
再醒来之时,温初弦躺在水云居宽大舒适的床榻间。床褥略有些凹陷,谢灵玄就倚在她枕畔,一下一下地抚摸她。
他的眼睛有些落寞,迷离,怅然,柔情似水,多种情绪糅杂在一起,脉脉注视着她,也不知已经注视了多久。
温初弦肚子饥饿地叫了下。
“给我点吃的。”
她低声说,掺杂了颤抖和恐惧,仿佛还没从噩梦中醒过来。转头瞥向他,泛红的眼睑周遭亦含了交错的泪水。
“你若想杀我,给我来个痛快的吧。别饿我。”
她是最爱吃的。从前玄哥哥在时,长安城的小吃街杂食店都被两人吃遍了,她总是一遍遍地吃不耐烦。可这些日子以来,青菜和白米饭令她一直吃得不好,她时时都活在被饿死的恐惧中。
“活活饿死……太难受了。”
谢灵玄颇不是滋味。
他素来是个冷情的人,却第一次尝到什么叫心痛。他实在痛悔那样关她,叫她现在如此神志恍惚。
他将她从身后抱起,柔声道,“你傻了,你才刚刚吃过,就又要吃。”
温初弦被他倾斜地搂着,不语,只簌簌眼泪如雨流。
谢灵玄忙改口道,“好啦,你要吃,我就喂你吃,你喜欢吃多少都行。你要吃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他挥手唤来了点瘦肉粥,却不敢给她吃太硬太辛辣的食物。温初弦拿起勺子,啪嗒啪嗒的泪珠掉在瓷碗上,碎成晶莹的数瓣,吃不下去。她确实是不饿的,可心中的恐惧却时刻告诉她,她饿。
谢灵玄不忍,将汤匙轻轻从她手中接过来,舀了一勺,吹凉,喂给她吃。见她这般,悔意似吐信子的毒蛇,时时刻刻咬噬着他的一颗心。
他想将来他若死,就入业火地狱,活活饿死吧,她听到他得到这样的报应,没准会开心。
谢灵玄喂给她一口,她便乖乖吃了。喂了将近半碗,他便撂下汤匙,不再喂了。她此刻根本不饿,皆因幻觉才老说想吃饭,若吃多了必然上吐下泻。
摸一摸她的额头,果然还有些发烫。前些日她发的那场低烧,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初弦。”
他将她抱得紧紧的,贴在她耳边问,“你冷不冷?”
发烧的人都爱冷。
“不冷。我热。”
温初弦眼皮半合着,轻轻挣扎了下,“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