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夕毫不藏私,源源不断地将卖半江红所得金银平分给温初弦,银票实在太多,就连何氏也有几分艳羡。若张夕没娶过妻,再有官位在身,何氏都想把嫡女温芷沁嫁给他了。
临江的一条街衢整整有一十五家香料铺子,都是张夕祖上的铺面,此番全部作为聘礼送与温初弦,兑现了当时送她一条街的承诺。
给温初弦专门新开的那家店铺,牌匾挂了三个圆润的正楷“香染居”,开业之日,来客拥挤,络绎不绝。
温初弦亲自过去,目睹自己的香染居开业。
室内装潢甚是精致,笔挺林立的多宝格上摆满各色古器,各色香料被置于小格匣中,供客人往来挑选。
想她娘亲一辈子沦落风尘,最大的心愿就是开一间铺子卖香粉,托张夕的福,竟能轻轻易易地达到,真是令人感慨万分。
待过些时日将娘亲的骨灰迁回祖坟,一切就都圆满了。
店铺的伙计脚夫过来讨好,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叫道,“老板娘!”
众人嘻嘻哈哈成一团,张夕笑骂。
温初弦也被这喜庆的氛围感染,唇角弯了弯。
她望向自己的香染居,一股微小的平安喜乐之感缓缓涌出。
今后,这一条街的铺子都是她的,她端着大娘子的款儿,可再也不用为银钱的事发愁了,嫁给商人最大的好处就是这了。
她和张夕两人,虽不是一见钟情,但在以后的日子中,至少能和睦共处,这便不枉了。
温初弦感觉自己前十七岁的年华,竟都虚度了。
直到此刻,才终找到了点做人的真妙谛来,体味了一把事业和银钱都握在自己手上的、踏实又温暖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作者小温:很圆满,正文完吧。
谢灵玄:?
第14章 三人
临江街是条繁华的街巷,街上的一十五家香铺乍然归了温初弦,大小事宜可真不少。
成婚前的几日,温初弦整日与张夕学习经营之道,忙得应接不暇。
张夕也乐意教,别的未婚夫妇你侬我侬,他们二人却能在账房泡上一整天,连温芷沁都戏谑他们是老夫老妻。
香染居是温初弦最大的心血,她对里面的每一份香膏、香丸的配制都力求完美,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白日的时光常常不够用,要焚膏继晷地算账制香。
她从前熬夜制香,总是为了些不值得的人和事,如今熬夜却实打实地为自己。
摸着每日靠自己的香方挣来的一叠叠银票,温初弦感觉心窝里像是在流蜜。有了钱,腰杆子就是硬气。
全哥儿该考乡试了,何氏犯了头疾去不了,温老爷懒于应付,温初弦便自行套车去送全哥儿。
他年岁尚小,这一次本没打算能考中,不过是考来试试,是以温初弦没给他什么压力,只说些勉励的话。
左右她现在腰包鼓,若是全哥儿一考不中,来年还能塞些钱送他去城里大学士庄先生开的私塾。有名师点拨,定然会事半功倍。
这么计划着,温初弦实感看到了曙光,日子越过越好了。
长安城车马鳞鳞,无上繁华。身处闹市之中,虽嘈杂刺耳,却多了几分朴朴实实的人间烟火味儿。
考完试后,全哥儿看见路边一间不起眼的香铺,便扬起胖嘟嘟的小手,稚气团团地问,“阿姐,那间铺子,是,是不是你开的?”
温初弦本有意炫耀自家本领,此刻正好被搔到痒处,便道,“不是,阿姐的铺子可比这个气派多了。”
全哥儿拍手大叫好。
温初弦扬唇微笑,她生平哪有这般得意过,必得让弟弟看看,她是怎么做长安城冉冉升起的一颗小富婆的,便叫车夫去临江街,给全哥儿走马观花地观赏她的铺子。
香染居是街上店面最漂亮的一家,温初弦从带锁的金柜中取出账目,以及她们娘亲留下的珍贵香方。
全哥儿问,“是不是全儿今后好好读书,也能做阿姐这样的大掌柜?”
温初弦笑笑说,“话虽如此,可父亲母亲必定更希望你走上仕途。”
两人说话间,正好碰上了一灰头土脸的小厮,那人见了温初弦,惊愕一声,迎面便拜。
温初弦一时没认出来,那小厮说,“温小姐不认得小人了吗?小人是公子府上的二喜呐。”
原是谢府的二喜。
温初弦下意识黯淡了下,自定亲以后,她总是忌讳谢府和谢府的人,怕再度沾染以前那些难堪事。
此刻正好碰上了,倒由不得她闪避,只客套地叙了寒温,“是你啊。”
二喜望了一圈周围,小声和温初弦道,“我家公子明日回来。听说这一次公子在外事办得顺利,心情尚佳。温小姐若有心就明日去谢府,私下里把您的情意说出来,公子必定不会拒绝。”
温初弦哭笑不得。想二喜还不知道,她婚事早定,如今看谢灵玄已恍如隔世了。
全儿张开手臂,小奶包似地鼓起腮帮子,“我大姐姐要嫁给张夕哥哥为妻了,你不要瞎说话!”
二喜顿时石化,愣在原地。
温初弦将全哥儿揽回身后,对二喜说,“多谢小哥儿好心,只是从前的事,都已过去了。”
二喜隔了片刻,才堪堪反应过来,怀着遗恨,磕磕绊绊地说,“温……小姐,您怎么忽然如此无情,另嫁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