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捉摸不透祁岁知和拉斐尔的想法。
他们如猛烈的风,不顾一切侵犯我的领土。
过境之后,摧毁我对家庭美好、亲人互爱的一切想象。
可有时他们又像是我掌心的纹路。
肆意生长,走势不定,却最终依存于这方寸之间的肌肤。
拉斐尔可以容忍纪随流、可以容忍顾之昭,可以容忍这世界上的男男女女,哪怕我明日宣布爱上丑陋无盐的山野走夫,他都能面不改色求全蛰伏。
唯独无法容忍祁岁知。
这个与他遭受同等不幸,从小到大向他不断灌输仇恨的同盟者。
这个嘴上道貌岸然的报复屈辱,转过头却拜倒在我裙下的背叛者。
这个。
把我拉下地狱,强迫我跌入兄妹不伦深渊的背德者。
拉斐尔一步一步靠近,跪坐在我左手边,喉咙和唇舌一起发出极力克制的颤音:“他怎么敢?”
“我是勾引你父亲的女人所生下的孩子,那么祁岁知呢?”
我用手掌撑住侧脸,转头看他,“他不也是母亲的孩子吗?母亲能够为了报复不惜伤害与亲密朋友多年的感情,那么祁岁知也能为了报复不顾一切跟他的亲妹妹上床。”
拉斐尔的眉心,在触及上床二字时悚然一跳、
有细小青筋在他脖颈边浮现,鼓动的,盘桓的,是沼泽中伺机而动的蛇。
“他打算强迫你的时候……你可以告诉我的,姐姐。”
“哈,你说秦照他家被踢出浮光岛项目的时候,他有的选吗?还是我被根本不爱我的人生下来,像个傻子似的过了二十几年,我就有的选。”
我哈的一声,人在自揭伤疤的时刻,语调反而没了做戏般的抑扬顿挫。
然而越是平淡,越是直白的告知于他,他有多么无能,多么不可依靠。
或许温情的宽慰可以稍稍安抚拉斐尔内心不断攀升的暴怒,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希望他快点回意大利接手祖父的事业,亦或回国,去跟祁岁知狗咬狗,两败俱伤,那是最好不过的场景。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姐姐,才会,才会让……”
话语和身躯一同颤抖着,只说了半截再难继续下去,拉斐尔双手捧住脸颊,高挑的个子无助蜷缩在我身边,指缝中可见湿润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