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恨意来得并不莫名其妙,它一直存在。
“祁叔叔确实很爱颜阿姨啊……爱到容忍她恋爱出轨,婚后继续出轨,怀着杂种祁岁知嫁给他,又把颜阿姨心怀有愧的表妹夫妇死后剩下的遗孤领进家门,当做义子好好抚养长大。”
拉斐尔冰冷的嘴唇紧贴我发烫的耳廓,哈哈笑了起来,笑得毫不掩饰、前俯后仰,透明液体滑落他上挑的眼尾,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谁能不恨?”
他逼视着我,一字一顿发问,“你能不恨,祁岁知能不恨,还是祁叔叔看见唯一的女儿,被妻子出轨对象的遗孤引诱上床能感到不恨?”
雨水落进眼眶,模糊了看清世间的视线。
我突兀得到充实的安全感,只要看不清,就不会受到来自外界的伤害。
我安静看着拉斐尔。
看他恨意的目光揉碎,看他压迫的躯体随着时间推移颤抖起来。
“可我做错了什么呢?”
雨水接触眼眶变得灼热,我竟然能看清拉斐尔瞳孔中失去所有血色的我,“我把你们当成家人,我以为你们都很爱我。”
“所以都是假的对吗?”
我情不自禁伸手触摸拉斐尔看起来伤心欲绝的眼睛。
突兀想起那晚祁岁知挥手打向我时的眼神,那样干脆利落的、憎恶的眼神。
与此刻拉斐尔湿透了的视线重迭在一起。
原来我所经历的人生跟他们全然不同,
幸福的家庭。
慈祥的父亲,早逝却爱我始终如一的母亲。
成熟包容的兄长,活泼天真的弟弟。
全部都是假的。
虚幻的快乐,真切的痛苦,
我竟分不出来哪个更让人难过一点。
拉斐尔突然抱紧我,用尽全力贴上我的嘴唇。
墓园两旁自动感应的路灯,在逐渐幽暗的天色里缓缓亮起。
偌大天地间仿佛只剩我们两个人。
微薄灯光映在他眼底,点燃大雨中我无枝可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