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打电话通知我父亲住院的时候,我正在办公室里给一盆石斛兰浇水。
可能手法不当,可能温度不适,这盆花总是恹恹的,枝叶歪曲透着不健康的墨绿色,好像快要死去,又在艰难喘气试图苟活。
我一直以为父亲的头痛病,是母亲走之前两年日夜照顾她留下的后遗症,只要不太过操劳,精心保养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我住在家里偶尔碰上父亲的家庭医生,他只会温和的告诉我别太担心。
但我赶到医院时,正好听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走廊外,通知哥哥说父亲脑颅内的瘤变大了,建议手术,不宜再吃药保守治疗。
医院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到处都是肃冷的白色。
我不喜欢这里。
或者说一切金钱解决不了的问题都让我不喜欢,我讨厌无能为力的感觉。
“父亲真正的病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等医生向哥哥交代完事项,快步迎了上去,我的质问里透着虚浮和惶恐,仿佛无处扎根的游萍。
哥哥扯了扯嘴唇,像是要说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说出口。我仅望见他黑沉的眼,藏匿在垂落的睫毛下,流转之中得窥冰冷的光。
我在这道目光里微怔。
五月份的天气逐渐趋向温暖,此刻我不知怎的生出一点寒意。
“愿愿来了,快进来吧。”父亲的声音隔着一道病房的大门响起。
我见状不好再问什么,抢先走在哥哥前面推开门走向父亲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