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尘埃落定,一切被大白于天下后,先帝本就被誉王一党气得卧病在床,知道真相后郁结于心羞愧难当,病势愈发严重。弥留之际,先帝终于做出了这辈子最英明的一个决定,太子成年前本朝事务均有长公主摄政。
老皇帝临死前终于同自小便压了自己一头的异母妹妹打起了感情牌,殷切嘱托她一定要将太子抚养成一代明君:“……景阳,这天下兄长就托付于你了,若是太子不成器,你也可以……”喘息着吞吞吐吐了半天,老皇帝到底说不出将江山社稷拱手相让的话。
景阳长公主安闲地捧了一杯香茗坐在床前的绣墩上,以手支颐懒懒散散地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兄长客气了,无论如何这天下都是我们祁家的,您就安心养病吧。时间不早了,我还有要务处理,就不多留了。”
床上的人眼睛瞪得如铃大,喉咙间嗬哧作响,显然是着急了,连滚带爬地想要下床。
宫人过来掀起垂帘,李统领和穆苏跟在景阳长公主身后不紧不慢地出了宣政殿,一点也不见方才说的还有要务须处理的样子。
李统领是个老实人,到底没忍住双眸发亮急声问道:“公主,您真的想清楚了,这个位子本……”
景阳慵懒的凤眸扫了他一眼,乌发红唇华贵逼人,虽只着一身便装,满身的气度却尽显凤仪天下的威仪。
一旁的穆苏呛声道:“说你蠢还真是蠢,公主若要这天下还要等到今天?刚才不过是见那老家伙扣扣索索的样儿气他一句罢了,谁要给他们父子白做工一辈子!”
她三两步凑到景阳身边,眼眸晶亮,满是憧憬道:“公主,要我说咱们不如跟宋公子和宿姑娘她们似的,就此不问世事畅行天下,那是何等的快意!我都快羡慕死了……”
景阳任她扒拉着袖摆,嘴角微扬:“咱们的江宁府哪里就不够你游历了?等日后回去,准叫你玩个够!”
“真的吗真的吗?那就太好了,咱们久驻边关都多少年没回去了呀,真好……”几人的身影渐渐远离了日渐衰败的宣政殿,女子轻快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几丝,很快又消逝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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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方才上朝咱们都站了半日了,浑身乏困不堪,不如移步去我家中小酌几杯?”刚散朝出了昭阳宫,便有不少同僚围到沈嘉奕身边。
其实小酌是假,私底下彼此商量商量朝堂政事才是真。
沈嘉奕本想拒绝,他礼部还有一大堆事儿呢,不过转念想起方才朝堂上群臣纷议、屡遭驳斥的某件事,还是脚步一拐随他们同去了。
发起聚会提议的某位大臣当先道:“你们……是怎么看待那位郡主上书说的要开女子科举一事?”在自己家里,这位一向憋不住话的大臣更是放松几分,嘴唇一翻便将众人都不敢妄议的事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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